半山腰的平台上，三人搭建了一个临时营地。篝火上的鹿肉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细小的爆裂声。何西阿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老天，这比我年轻时在蓝岭山脉猎到的公鹿还要肥美。"
兰戈用匕首削着一根树枝，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山顶方向："往西半英里有个废弃的捕兽人小屋，我以前在那儿发现过不少好东西。"他顿了顿，"墙上还刻着些有趣的印第安符号。"
亚瑟正擦拭着他的新步枪，闻言抬起头："你好像对这带特别熟？"
"来过几次。"兰戈轻描淡写地说，却想起游戏中那个藏有稀有霰弹枪的小屋。他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草屑，"太阳还早，要不要去山顶平台看夕阳？"
何西阿摆摆手，皱纹里藏着疲惫："放过我这个老头子吧。今天追着那头麋鹿跑的时候，我的老寒腿就在抗议了。"
兰戈朝亚瑟眨眨眼："比比谁先登顶？"不等回答就窜了出去，矫健地跳过一块风化岩石。
"你这小子，耍赖！"亚瑟笑骂着追了上去，新靴子在碎石地上踏出稳健的节奏。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登上山顶时，眼前的景象让兰戈呼吸一滞——这与游戏中那个著名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远处层叠的山峦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光晕，风拂过草地掀起波浪般的涟漪。唯一缺少的，是那块刻着"亚瑟·摩根"的简陋墓碑。
"我有个朋友就死在这儿。"兰戈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枪柄，"他至死都相信那个背叛他的首领。"他掏出小酒瓶，往地上倒了点酒，"敬那些回不来的人。
亚瑟安静地站着，看着兰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酒瓶，将里面的液体缓缓洒在地上。
兰戈深吸一口气，转向眼前焕然一新的亚瑟："但你不一样，我的朋友。你会有个好结局。"看到亚瑟困惑的表情，他补充道："我是说，我们的帮派和家人。特赦令最多两个月就能批下来。"
亚瑟震惊地看着兰戈。他原以为这只是安慰的话，没想到兰戈真的做到了。"以后大家就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兰戈继续说，"买地、建房子，再也不用逃亡了。你不会像我朋友那样..."
夕阳的余晖中，最后一缕金光掠过亚瑟的新步枪，在"救该救的人"的铭文上停留了片刻。
亚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兰戈的肩膀。这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走吧，"兰戈最后望了一眼那个本应有墓碑的地方，"何西阿该等急了。"
清晨的薄雾像一层轻纱笼罩着营地，篝火的余烬还在冒着缕缕青烟。亚瑟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昨晚守夜的后遗症让他有些疲惫。兰戈叼着一根劣质雪茄走过来，靴子踩在潮湿的落叶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在营地下方有个矿业小镇，"兰戈吐出一口烟圈，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山谷，"咱们可以过去喝一杯。还记得你曾经帮过的那个德国人吗？说不定也在那里。"
亚瑟挑了挑眉毛，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左轮枪柄。"那个产煤的矿业小镇吗？可那个德国佬我记得好像是搞金矿的啊。"他记得安尼斯堡总是弥漫着煤灰和汗水的酸臭味。
兰戈摇了摇头，指向左侧的山脉："不是，是在安尼斯堡左侧的新兴矿业小镇——新萨尔茨堡。"他得意地弹了弹烟灰，"我把他们的消息卖给了克里普斯，他们在那附近发现了金矿，然后就合作了。安德烈出技术，克里普斯出钱，还招了些德国来的矿工，现在小镇搞得像模像样。"
亚瑟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自从上次救下那对德国父子后，他就再没听到过他们的消息。"好啊，去看看吧。"他说着，转头看向正在整理马鞍的何西阿。
何西阿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微微眯起，微笑道："确实有段时间没喝过像样的威士忌了。"
三人翻身上马，朝着新萨尔茨堡的方向出发。晨光穿过树梢，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与此同时，在营地憋屈了许久的迈卡正烦躁地踱步。没酒喝没女人的这些日子让他憋了一肚子火。"该死的，"他咒骂着踢飞一块石头，"这群假正经的混蛋。"
他决定去安尼斯堡找点乐子，顺便看看有什么赚钱的机会。刚离开营地走到大路上，突然从道路两旁窜出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
"什——"迈卡还来不及拔枪，套索己经精准地套住了他的脖子。粗糙的麻绳勒进皮肉，他像条上钩的鱼一样被拖下马背。头套罩下来的瞬间，他闻到了皮革和汗水的酸臭味。
当黑暗被粗暴地扯开时，迈卡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阴暗的小屋里。煤油灯的光线下，米尔顿探员锃亮的皮鞋映入眼帘。
接下来的半小时成了迈卡的噩梦。拳头和皮靴雨点般落在他的肋骨和腹部，但正如米尔顿交代的，他们小心避开了他的脸。疼痛像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神经，恐惧开始在心底蔓延。
"求你了！别打了！"迈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我...我会配合你！只要你能放过我，我可以给你做内应，抓住达奇·范德林德和帮派的所有人！甚至是科尔姆，我跟他也有联系！"
米尔顿露出满意的笑容："噢，迈卡·贝尔先生，达奇和科尔姆我们可以自己抓，而你也是我们的目标之一。"
"不，不，不！"迈卡急切地辩解，"我不过是个小角色，根本不值一提！他们才是真正的坏人，我不过是受到达奇的指使！我愿意将功补过！"
米尔顿冷笑道："我怎么能相信你呢？毕竟你连自己的帮派都能出卖。"
"没有的事！"迈卡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喊道，"我也是逼不得己才会加入他们的！其实我也想做个好人！"
"好人？"米尔顿讥讽地挑眉，"会在禁酒的草莓镇喝酒，然后杀人？"
迈卡赶忙解释："不，那都是蓝尼！蓝尼·萨莫斯他喝多了，在镇上闹事，我为了掩护他被抓的！"
知道内情的米尔顿自然不会相信这番鬼话，但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看来我们的迈卡先生真的是个好人，"他故作思考状，"那么好吧，我给你个机会。在达奇那里帮我做个内应，在我需要的时候，你要配合我们的行动。"
迈卡如蒙大赦，连连点头答应。当绳索被解开时，他差点跪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一个身穿特殊制服的探员走进来，在米尔顿耳边低语了几句。米尔顿点点头，对迈卡说："那现在我们就是自己人了。来吧，一起出去喝一杯。"
新萨尔茨堡比亚瑟想象中要繁华。木质建筑沿着山坡错落有致地排列，德文招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矿工们推着满载矿石的小车往返于矿洞和冶炼厂之间，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三人刚走进小镇，亚瑟突然僵在了原地。酒馆门口，米尔顿正和迈卡像老友般握手道别。一个探员牵着迈卡的马走过来，迈卡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亚瑟的拳头瞬间攥紧，指节发白。"这个该死的叛徒！"他咬牙切齿地说，"没想到他真的敢背叛帮派！我就知道他有问题！"
何西阿按住亚瑟的肩膀，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亚瑟，先冷静。这里可能都是平克顿，在这里动手对我们不利。我们悄悄地退出去，跟上迈卡，看看他去哪。"
三人退出小镇，远远地尾随着迈卡。但迈卡没有回营地，而是朝西部平原一路狂奔。开阔的地形让跟踪变得困难，三人只好放弃，掉头返回营地。
营地的篝火旁，达奇听完何西阿的描述后反常地沉默着。他着那本《天路历程》，眼神飘忽不定。
"达奇！"亚瑟忍不住拍案而起，"迈卡那杂种背叛了我们！"
帮派成员们闻声聚拢过来。就在这时，迈卡骑马归来，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亚瑟一个箭步冲上前，拳头带着风声挥向叛徒的面门。
"住手！"达奇的怒吼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兰戈冷笑着点燃一支烟："叛徒回来了？和你的新主子商量好怎么对付我们了？"
帮派其他人起初以为是在说奥德里斯科帮的事，首到何西阿详细叙述了在小镇的所见所闻。营地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迈卡的眼珠疯狂转动着，最后锁定在兰戈身上："一定是你！又是你！"他嘶吼道，声音因恐惧而尖利，"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诬陷我！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收了那些资本家的钱，想要分裂帮派，所以针对我这个全心全意为帮派的可怜人！"
他转向达奇，声音突然变得谄媚："达奇，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你最忠诚的小弟！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你、背叛帮派的事？我们是一伙的！"
达奇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苏珊己经拿出了她的双管猎枪，金属上膛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达奇，你知道的，背叛帮派的下场。"
火光在达奇眼中跳动，却照不进那愈发深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