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黑色的短袖，安安静静的。
暗暗的光线，把他俊俏的脸庞照得冷白。
“呃——”温沁羽吓了一跳，一下就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嗓子还是沙哑的，“虞……虞司邈？”
虞司邈勾唇轻笑，脸上干净得连一颗痣都没有。
声音一如往常清凌凌的，但十分动听，“醒了？你刚刚说梦话了知道么？”
“我说什么了？”温沁羽抱着被子，一对杏眼有些懵懂。
“说我是个超级大帅哥~”
他忽然开玩笑，很少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她愣了愣，“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还流口水了呢。”他说。
温沁羽下意识抬手用手背去触碰自己的唇角，嘟囔着，“哪有流口水……”
他轻轻笑了两声，等他笑够了，才沉声说，“那天宾馆里的几个混混己经抓住了，全部送进了少管所教育。那个叫强哥的也醒了过来，他绑架你，强J未遂，在看守所里等着判刑。这几天应该会有警察找你做笔录，别害怕，照实说就行了。”
他明明也才是个少年，语气却带着超越年龄的从容和稳重。
不同于往常跟她开玩笑，只是为了放松她的心情。
“这几天你没来，原来真的是在帮我处理这些事。”温沁羽定定地看着他，“谢谢。”
他好看的薄唇轻轻启合，“不客气，这次虽然抓住了强哥，可是他嘴巴很严，没有透露是谁指使他的……”
温沁羽缓缓垂下了羽扇般的睫毛。
也就是说，程琦玥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她是程氏集团的大小姐，无论惹了什么祸，都有人帮她兜底吧。
而且这里是月城，虞家强龙不压地头蛇。
程家铁了心保住幕后主使，虞司邈也没办法。
温沁羽死死咬着唇。
想到害了自己的人，居然逃过了法网。
不知不觉中，她己经抓紧了被子，小小的拳头握得很紧。
她忽然察觉自己的手被一股温热的触感包裹住。
她晃了晃神，眼睛往下看。
虞司邈一手握起她的拳头，一手轻轻扯开被她抓住的被子，“好了，不要那么紧张，事情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和他的温度都是那么抚慰人心。
温沁羽还没来得及感受，手上的力量就己经消失。
剩下的，只有残留的余温可以依恋。
他人看起来冷冷的，手总是很暖。
她心口砰砰跳了两下，险些就要控制不住内心那股怦然。
虞司邈看着她手腕那些缠绕的绷带，眼眸比夜还要漆黑。
慢条斯理地说，“以后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
“可是当时，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她的语气里，带着一股触碰人心尖的委屈。
虞司邈慢慢解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黑色皮绳，把左手扬起来给她看。
她凑近了些，借着为数不多的光亮，看见他手腕上一道陈旧的伤疤，静静地躺在白皙的皮肤之上。
“你……”她神情错愕，说话都磕磕绊绊，“你做过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在京城念书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事么？”
她的话很委婉，很小心。
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又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虞司邈唇角扬了扬，带了几分自嘲地说，“对，我也伤害过自己，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当时我以为死能解脱，可是快死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所以别做傻事，咱们的命很宝贵，谁都不能拿走，自己也不能，知道吗？”
“知道了。”温沁羽应了一声。
虞司邈轻轻点了点头，动作从容地把造型交错的皮绳系在手腕上。
他的手指很修长，每个手指头都很干净，指甲整整齐齐。
“明天要开家长会，你会去学校的吧？”他抬眸问。
温沁羽点点头，“嗯，我明天就出院。”
“好，那明天见。”
他走了。
病房里顿时安静得，都让她恍然，像从未有人来过。
可空气里那股淡冷的香味，和她‘砰砰’的心跳声，都证明他来过。
温沁羽轻轻勾唇笑了。
嘴角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像阳光下偷偷绽放的花朵，藏着几分羞涩和期待。
她安然地睡了一夜。
一夜过后，又觉得昨晚很遥远。
她换了校服，背着书包出院，乘坐公交车到了学校。
只是两天没来，校园也并没有有什么变化。
走进班级的时候，早读还没开始。
几个在教室后边玩篮球的男生放缓了动作，避开过路的她。
等她经过，他们又继续大大咧咧地玩闹。
她发现，是有些不一样了。
同学们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排挤自己。
程琦玥似乎也在无视她。
一整个上午，她好几次忍不住去偷看身边的虞司邈。
他成绩超然，可上课的时候，并不是很认真。
有时候看漫画、有时候画画。
有时候打开练习册，写下规整繁琐的公式。
无论怎样，他都很安静。
窗外的阳光把他每一根卷翘的睫毛都照得清晰发光。
她发现他好像很喜欢单手托着下巴的动作，沉浸又专注，淡漠又疏离。
她也察觉到，自己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太多了。
多得都有些让自己讶异。
……
陆馨月课间去找老师。
报名参加校庆表演。
回来告诉温沁羽，她们要抓紧时间练习了。
因为一周之后她们要参加节目筛选的比赛，通过之后就可以参加校庆彩排。
中午放学的时候，徐老师把全班人都留下来打扫卫生，整理自己的课桌，为下午的家长会做准备。
全部活干完，温沁羽他们去食堂吃饭的时间，都比高二、高三的学生晚。
己经没啥好吃的菜了，几人匆匆填饱了肚子。
出食堂的时候，看到学校门口源源不断有高一的家长涌入。
学生们站在走廊上张望，寻找父母的身影。
奶奶也来了，随着人流来到高一年级。
温沁羽去走廊上接奶奶。
她穿的是长袖，遮盖了手腕上的咬痕和手臂上的伤口，不会被奶奶看见。
奶奶面色很不错，喋喋不休地跟她说着糖饼店的事情。
“小羽，家长会要开多久啊？要是放学的时间还没结束，那些小朋友没法买糖饼啊。”
“最多就一两个小时，放心，不会耽误您做生意的！”
温沁羽安抚完奶奶，抬眼就看见程琦玥挽着一位贵妇的手臂走进教室。
陆馨月也从走廊的另一头过来，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所有家长都进了教室后，温沁羽跟陆馨月站在走廊上。
“月月，刚才那个叔叔是谁啊？”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