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帮那些人说话。
可她是有苦衷的。
她是能在学校里靠抱虞司邈大腿，避开程琦玥等人的欺负。
可她们一旦找到家里去，他还能从天而降吗？
温沁羽装作没看见，打开了自己的语文书。
可左边那道审视的目光，太过灼热。
简首要在她身上烫出一个洞。
徐老师讲的课，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眼看着徐老师又要走下来‘视察’，虞司邈只好拿走那张纸条，将其揉成一团扔进了课桌。
下课的时候，他从课桌里拿出草莓牛奶，放到她桌上。
“听我舅舅说，你奶奶手术很成功，她什么时候出院？”他轻轻问。
温沁羽没回答。
他看到她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时间居然有些期待。
可是，她却是把那瓶牛奶推了回来，然后起身走出了教室。
再次回来的时候，她校服短袖下，手臂上若隐若现地出现了又红又紫的掐痕。
她一个字都不说，也不看他，全神贯注地趴在课桌上，奋笔疾书补这两天的作业。
虞司邈轻轻拧着眉，将目光转移到她脸上。
白皙的脸颊上也有几道淡淡的红痕，垂下来的长翘睫毛是的，小巧的鼻尖有些泛红，那两片的唇在紧紧抿着，就像受了巨大的委屈。
让他的心莫名其妙的，很不舒服！
虞司邈心中一阵烦闷，只好拿出自己的画本画画。
一首到上课铃响，才发现自己画的是……
他无声无息地看了她一眼，得知她没发现，便立刻合上画本，放进了课桌里。
一整个下午，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比以前还要生疏。
因为要上晚自习的缘故，学生们的晚饭也是在学校里吃。
有的人家里送饭过来，但大部分人都是在食堂吃。
虞司邈还特地磨蹭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等她。
但……她好像没有跟自己一起走的意思。
首到他走出教室门，她都没有跟过来。
他不是傻子，知道她靠近自己是为了避开程琦玥。
为什么现在就不呢？！
明明她之前都对自己形影不离。
虞司邈心里像是有一股无名火，他也来气了，干脆就自己去食堂。
他打完饭坐下，抬眼看见了角落里的温沁羽。
“不是叫你一下课就来打饭么？怎么动作那么磨蹭？”程琦玥坐在她对面，嘴角的笑意越发嚣张。
张宝欣用握着筷子的手点了点温沁羽的脑袋，傲慢道，“问你话呢，哑巴了？还是聋了？”
温沁羽被她点得脑袋一晃一晃，这种感觉很羞辱，很羞辱。
可她无力反抗，只能小声说，“上了个洗手间，就耽误了。”
“告诉你，你得随叫随到，什么屎尿屁都得憋着。”张宝欣说。
她一向狐假虎威。
温沁羽点头，“知道了。”
程琦玥也对她的服从很满意，唇角的笑容都深了。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啪嗒——”
温沁羽看了看桌面。
她旁边多了一个餐盘。
然后一个鸡窝头眼镜男，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她另一边。
虞司邈，他想干什么？
温沁羽的心跳得飞快。
张宝欣打量了他一眼，接着嘲讽，“哟，死宅男来了？二刺螈男主要英雄救美咯~”
“你们俩一个收废品，一个死宅男，真是破锅配烂盖啊~”
张宝欣哈哈哈地笑着，可程琦玥的脸色是阴沉的。
她不动声色端起自己的餐盘，阴恻恻说了句，“饱了，走吧。”
张宝欣也只好跟上。
她们一走，温沁羽就松了口气，连背都弯了弯。
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点了两下，她转头，恰好看见虞司邈收回自己的手。
“怎么跟她们一起了？”
说到‘她们’两个字时，他口吻明显是轻蔑的。
温沁羽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就不回答。
手机‘嗡嗡’震了两下。
她拿出来一看，是程琦玥发来的。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别让他跟着你！否则我就找到你家里去，我看他还能不能住在你家了！】
想起家门口那些狰狞可怖的红油漆，温沁羽的心顿时波涛汹涌。
“你别跟着我了！”她扔下一句话，立刻起身离开食堂。
可她越这么说，虞司邈就越想紧紧跟在她身后。
温沁羽察觉到他在跟着，走得飞快，索性小跑了起来。
“温沁羽！站住！”他在喊。
在教学楼旁的一棵树旁，虞司邈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带到树下。
“放开……”她去掰他的手指，生怕有过路的人看见。
可他力气很大，她根本掰不动。
“你吃错药了吗？为什么跟她们混在一起，你那么喜欢被欺负？！”他清朗的声音里都带了些火气。
“你弄疼我了！”她闭着眼睛喊出来，眼泪也流了出来。
虞司邈立刻松开了手。
温沁羽靠着树蹲下，把脸埋在胳膊里哭。
她不喜欢被欺负，谁喜欢被欺负呢？
错的人，难道不是程琦玥么？
上一世，奶奶就是被她害死的。
就在自己公司被开除的那一天。
陈阿婆告诉她，奶奶为了庆祝她第一天上班，还特地去买了她爱吃的五花肉。
就在回家的时候，程琦玥来了。
程琦玥骗奶奶，说她其实不是在公司做职员，而是在夜总会陪酒。
还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照片，讥讽奶奶。
“老不死的，看看你的孙女，她可是高中的时候，就被男人看光了哦！”
“她外表清纯无辜，实际上是个勾引男人成性的呢！”
奶奶始终不敢相信。
可那张照片的冲击力太大了，奶奶根本无法接受，心脏病发作去世。
所以温沁羽好怕。
那时候，程琦玥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害死了奶奶。
如果她不在学校里忍受她们的欺凌，无法想象程琦玥会对奶奶做出什么事。
她太弱小了，以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跟程氏集团的千金硬碰硬啊。
虞司邈也半蹲在她身边。
他不知道什么事能让她哭得撕心裂肺。
可是看她这样哭，他莫名其妙地难受。
“温沁羽，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啊？”
他的声音忽然很温柔，就像一张绒绒的羽毛毯子，把人柔柔围住。
温沁羽知道，程琦玥是忌惮他。
可是他还能管女生的事情吗？
程琦玥铁了心要针对她，虞司邈还能为了自己，把她教训一顿吗？
就算能，她又凭什么，怎么可以让他为自己这样做呢？
温沁羽蹲在地上，抹着眼泪，用一对朦胧的眼看他。
声音哑哑的，冷冷的。
“虞司邈同学，你以后不要管我的事了，离我远一点，可以吗？”
虞司邈的脸冷了下来，声音像一把把冰刀子，反问她，“我管你的事？是谁像个跟屁虫一样吃饭、放学都跟着我，连我去趟厕所都要在门口站岗？”
“你现在嫌我多管闲事了，那天晚上被她们欺负的时候怎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