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很安静,崔清漪很轻易就听见了有些浊重的喘气声。
将烛台放好,大概是酒劲儿还没散干净,崔清漪无所畏惧的朝着蜷缩着的一团走了过去,抬脚踢了踢,“死了没?”
本就剩一口气吊着的黑狗自然没法回答她,只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唧算作回应。
烛火晦暗的光影里,崔清漪叹了口气:“罢了,我就做回好人。”
去灶间又拿一盏烛台,柴房里亮堂了起来,崔清漪在一堆木柴里挑挑拣拣,寻摸出两根心仪的棍子拎在手里走到趴卧着的黑狗前。
“我这是在救你,你可别想不开咬我啊,要是敢咬,明天我就吃狗肉锅子。”
语气恶狠狠,下手的力度却轻柔。
她伸出手推了一下,趴卧着的狗便平躺了下来,想着那卖骡子的说这狗是被人打断了后腿,崔清漪拿着烛台凑近了去看。
黑狗的左后腿有明显的,被厚厚的狗毛挡着看不出具体的状况。崔清漪想了想又起身去屋里拿了把剪刀和旧衣服。
这狗现在看着是没什么攻击力,但崔清漪始终记得在骡市上看到的那一眼。
先用旧衣物将狗头罩住,看着黑狗一动不动的模样,崔清漪又伸手给衣裳打了个死结,这样一来就算这狗吃痛发疯也能抵挡一下。
拿起剪子将狗腿上的毛剪掉,狗也不知是什么品种,被毛很厚,就连狗腿上也不例外。
饶是崔清漪己经足够小心,剪子抬起落下时还是会不小心碰到黑狗受伤的腿,但这期间,黑狗没有发出一点恐吓的声响,如果不是时不时抽动一下的爪子,她还以为这己经是条死狗了。
等能看清楚受伤的具体情况,崔清漪松了口气,看样子骨头是从关节处错开的,她可以试着将关节扳回来。
“呵,算你命好,我还真懂点正骨的东西。忍着点啊,要是敢咬我,你死定了。”
壮着胆子握住畸形的狗腿,崔清漪只摸索了三两下便一个使力,而后迅速扔下狗腿躲开。
“呜呜呜,嗷呜~”
吃痛的黑狗不装死了,却也没像崔清漪想象的一般暴起伤人,它只费力的昂起头,朝着崔清漪的方向嗷呜两声。
这下崔清漪是真的有些惊奇了,这狗还挺通人性,好像知道自己这是在救它,大概是被一条狗认可了的缘故,崔清漪的心情莫名其妙的雀跃了起来。
手脚麻利的拿了两个棍子将狗腿固定好,一边固定一边念叨:“我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你可千万别乱动,能不能好就看你自己了。”
“嗷呜~”
得了,还应和上了。
“哼,你知道好歹就行,我救了你,等你好了就要留下来给我看门,不然就将你卖给别人吃肉,听懂了吗?”
“旺旺~”
”你还知道狗怎么叫,嗷呜嗷呜的我还以为你是狼呢。”
崔清漪进灶间,生了火将晚上没吃完的羊汤加热,又拿了宅子前主人留下的一个木盆,将温热的羊汤倒了进去,想着那家伙怕是好几顿没吃,又拿了个饼子掰碎扔进去。
柴房里,脑袋晕乎乎的黑狗嗅到了羊肉汤的香气,前爪难耐的刨了几下又安静下来。
崔清漪端着羊汤过去,将绑在狗头上的衣服解开,“喏,吃吧。”
回去躺在床上的时候,崔清漪还在想,她们两个确实应该养条凶一点的狗,不然晚上睡得一个比一个实,家里进贼到床头了都不知道。
崔清漪一早是被蒟蒻扫院子的声音吵醒的,今儿是个大晴天。
今天要去买棵树苗栽在院子里,还要将后院的地整理一下,家里还有些东西需要添置,这些事儿做完,这一天也就过完了。
崔清漪一点也没有虚度光阴的罪恶感,她手里除过买宅子的二百两,还有这几日添置家具的五十两,满打满算还有足足五百两。
这五百两不用省着花,也够她和蒟蒻花上几十年。
手里有银,心底不慌,崔清漪只觉得这日子惬意极了。
落雨后的早晨有些凉,崔清漪多加了件外衫,蒟蒻己经将洗脸水打好了。
见崔清漪起了,蒟蒻忙迎了过来,“姑娘,你看。”
明明是在自己家,蒟蒻却像是在做贼一般压低了声音。崔清漪朝着柴房看过去,就见一条黑狗头朝着这边,趴在柴房里,见她看过去尾巴讨好的摇了摇。
崔清漪仿佛从一张毛茸茸的狗脸上看到了谄媚。
崔清漪笑了:“还真命大。”
“老话说猫来福,狗来财,既然来了就留下,等好了让它给咱们看门。”
蒟蒻没有异议,响亮的应了一声:“哎~”
属于崔清漪和蒟蒻的小家里正式迎来了第三个成员,黑狗旺财。
确定了这今后就是自家的狗了,蒟蒻心疼旺财遭了罪,每天都用羊骨熬一大锅汤水给旺财补身子。
效果也是立竿见影,黑狗原本有些干枯的毛发肉眼可见的恢复了光泽。
旺财的生命力确实很顽强,不过几天己经能三只腿在院子里溜达,崔清漪查看了一下它的伤腿,确定骨头没有长歪就将固定用的木棍取了下来。
“踩一下试试,看瘸了没有。”
感觉到后腿一松,旺财试探着将后爪踩在地上,崔清漪不再管它,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在她没看见的地方,黑狗西爪着地走了几步,半晌后又将左后腿抬起,试探着走了几步。
崔清漪和蒟蒻将后院的地翻了翻,顺便撒了些买来的菜种,趁着入冬前还能收获一茬,再长出来的就放在地里,全当肥地。
家里又添置了不少的东西,院子里摆了几盆花草还有一个大水缸,崔清漪打算往里面养几条小鱼,闲来无事看看花,喂喂鱼也不错。
小院就这么大,翻来覆去也没多少活。
崔清漪闲了几日就觉得有些无聊,花看够了,鱼也喂的差不多,就连旺财的狗毛也被她梳下来一层之后,崔清漪决定给自己找点活儿干。
蒟蒻捧着针线笸箩坐在院子里缝衣裳,看自家姑娘闲的快发霉的模样,提议道:“姑娘,要不你跟着我学做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