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残酷的现实。
阎木白，死了。
81.不再是天使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九宁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下意识瞥了一眼。
“只有五分钟时间，自己好好把握。”
“我知道。”
守卫提醒过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不远处，目光盯着这边看。
虽然被人盯着后背感觉很不舒服，宋西山还是将注意力放在李九宁身上。
“今天你又没吃东西？”
“……”李九宁没有回答。
看到他这个样子，宋西山数度张口欲言，但是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本想说出“节哀”二字，但是想了想又感觉很不合适，便保持沉默。
两个人都没开口，李九宁看着窗外的天空，宋西山则是低着头。
“咳咳！”
不远处的守卫出声，指了指自己的手腕。那是一种暗示，宋西山能跟李九宁见面的时间只剩下一半了。
“有她的下落吗？”李九宁的嗓音沙哑且微弱。
这是他被抓回来后首次在其他人面前开口，宋西山都快认不出他的声线了。
不过一开口就是这种问题，宋西山惊喜过后就是苦恼，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看到这犹豫的样子，李九宁也能猜出结果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很抱歉，没能找到。”
宋西山下定决心才开口。
“连根头发丝也没发现。”
那场激烈的魔力对撞炸掉了大半栋楼，李九宁还是被人从废墟里挖出来的。
“我参与了收尾工作的全程，没有找到她的尸体。”说到这宋西山挤出笑容，“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她还活着呢？”
“……你觉得这可能吗？”
消失的半栋楼是在诺莱泽的魔力之中融化的，阎木白又处于魔力碰撞的最中心。她是恶魔，天使的魔力对她而言堪比剧毒，存活下来的概率小得连李九宁都难以相信。
“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她还活着，那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吗？”宋西山忍不住开口。
“没有。”
“这不像你。两个月前，你不是还愿意主动追到中业市去……”
“你又懂什么？”李九宁看他的目光染上怒意，“说得你好像很了解似的。”
这话可太让人伤心了，尤其是对宋西山而言，没法反驳，只能原地插兜挠头。
李九宁并没有因为他苦恼的样子而心生歉意，继续说道：“如果你找到她时，不是叫她来救我，事情就不会演变成这种地步了。”
宋西山的动作停下，笑容苦涩：“这不能怪我吧？”
是阎木白对李九宁真挚的感情推动她选择方向的，宋西山只是告诉了她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而已。
李九宁胸膛剧烈起伏，用力呼出一口气后将视线转移到窗户上。
“你走吧，在我将木白的死全都归咎于你之前。”
“我不怪你。”
“但是我会怪你。”
“你这个人……”
宋西山抓住铁门的瞬间，守卫大步流星过来。
“停，时间到了。”守卫抓住他的手腕，“看在同僚的面子上，我多给了你一分钟，别不知好歹了。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明白，谢啦。”
宋西山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九宁一眼，叹息后离开地牢。
片刻之后，又有脚步声靠近，这次李九宁还没见到人就先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听说给钱就能加时？我多买五分钟。”
“最多一分钟，风险太大了。”
“三分钟？”
“一分钟。”
“那这些钱我只能花在别人身上了。”
“欸等等，两分钟，不能再多了。”
守卫收下钱，还是站在老位置，监视他们的谈话。
听到她的声音时，李九宁还是很惊讶的，还以为是自己饿昏头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李九宁看着莉莎，莉莎也看着李九宁，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开口。
“……你不说点什么吗？”李九宁感觉自己的视线被她的面瘫脸抓住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莉莎的声音没有起伏。
“那你来干什么？”
“因为我看到了宋西山的表情，你跟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问他，跑来问我？”李九宁挑眉。
“他肯定不会说。”
“我就会乖乖说出来吗？”李九宁哼了一声。
“你现在的样子，真丑陋。”
莉莎上下观察他的情况。
“进食不足、睡眠不足，而且还经常沉浸在负面情绪中，自己气自己。印堂发黑，我觉得可以卖给你跌打酒了。”
“……谢谢夸奖。”李九宁白了她一眼。
“最重要的是，你太冲动了，居然和恶魔一起逃狱。”莉莎捏着下巴，“我其实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叫上我多好。”
“为什么？”
“求知欲。”莉莎经常随身带着小本本，用以记录各种意想不到的知识。
她的话真是让李九宁大开眼界了，想不到这个面瘫女内心居然会如此狂热。正常来讲，碰上叛徒天使，不都会躲得远远的吗？
“少跟我扯这套了，你又帮不到我什么。”
“确实……我帮不了你。”
莉莎话音刚落，就听见守卫发出的提醒，时间快到了。
临走之前，她留下一句话：
“我没有像你这样的勇气，做不到背叛教会。”
直到她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里，李九宁脑海中都漂浮着这句话。
当时头脑一热就跟着阎木白出逃，现在回头想想，莉莎说得也没错。
背叛天国教会，确实是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
那个曾经对教会有着忠实信仰的李九宁，怎么也想不到还会有今天。
居然会以叛徒的身份死去，完全辜负了当初教会收养他的好意。
李九宁将会被剥夺天使的身份，被钉入教会的耻辱柱。
李九宁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并没有跳得很快，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再是天使……好像在哪听到过这句话。
调动生锈的大脑，李九宁回忆起那个场景，是和阎木白待在一起的众多时光之一。
某天晚上，他们吃完饭就出门散步。在河道边的草坪找了个地方躺下，一边欣赏一边聊天。
“喂李九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再是天使了会怎么样？”阎木白将扎起来的马尾松开，这样躺着更舒服。
“嘶，完全没有啊。”
“你现在可是在跟恶魔谈恋爱，被发现了的话，可是会被当成叛徒处理掉的吧。”
“嗯，但是我完全没有想过那种事情。”李九宁扭头看她，“说不定我们会带着这个秘密入土。”
听到这话，阎木白一副不信邪的表情，“世界上可没有包得住火的纸。”
“有。听说巫师联盟最新研发了能防火的纸，发生火灾时披在身上就能冲出火场……好痛，你打我做什么？”
“你这人也太没情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