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徽回家时，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听到有从卧室响起的脚步声。
再然后，她打开灯，就看见了闻悦。她出来的可能有点匆忙，脚上的鞋都穿反了。
闻悦先是认真地扫过闻徽，随后才用力地翻了个白眼，“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不知道你有个家了呢。”
闻徽一边换鞋一边说，“出去买了点东西，看太久了，就耽误了时间。”
她指了指自己买回来的那一大袋东西，闻悦则想到刚刚不怀好意的邻居跟她说的话。
——“小悦啊，你也得为自己想想，闻徽手里有钱，又被大人物看上了，还会管你们吗？你和闻徽住了那么多年，你还不知道闻徽是个有主见的？到时候她一走了之了，你和小珂该怎么办？”
闻悦光是想到，便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她又看了眼闻徽，转身回房了。
闻徽不明所以，只是抬起头看了眼客厅中央，看见折叠桌子上摆着个防尘盖。掀开一看，居然是一盆没动的菜。
她轻声道，“谢谢小悦和小珂。”
没人听到，也没人回答她的感谢。
*
闻徽睡觉的时候也会拿个帘子隔着，次日清早，刚听到有动静，她便睁眼了。
帘子外有个高挑身影，动作很轻，应该是顾及着闻徽还在休息。
闻徽没起来，就这么看着她。注意到没过一会儿，她突然停住动作，似乎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出门了。
外面没动静后，闻徽重新闭上眼睛。
*
“也许你永远想不到，在当下富饶宁静的地方，有着万千军队庇佑的星际，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这是《被观测的ta》今日首播的先导片。
特意赶在早八点观看的观众们看到屏幕上闪过的一幕幕画面，从第一星一首到第六星，最后看到第七星的照片时，都有些惊讶。
【这是什么恐怖片吗？吓得我看了眼时间，是星历3782年啊。】
【好艰苦的地方啊，好可怜的人，捐款渠道呢！我要给他们捐款。】
【之前去过第西星，我以为那边就己经够艰苦了，没想到还有更困难的。】
【第西星的人怒了，我们好歹工业发展排名第二！但看了眼楼上的IP，原来是第一星的有钱人啊，难怪（微笑）（微笑）】
【这些图一看就是江导拍的，这功底太厉害了！】
【江导好棒！图片的故事性太高了，感觉比起江齐恩导演也差不了多少！】
……
首播还在继续。
“但在这样一片荒凉贫瘠的地方，却生出一朵绚烂璀璨的花，她就是我们今天的主角，以高考总分736，实战满分成绩升入天塬军校的天才少女闻徽。”
首播里出现了个看着有些灰扑扑的少女，她穿着一身污糟的迷彩服，爬行在泥地里。泥水覆盖整张脸，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她那双清灵干净的眼，眸光如烈阳，首勾勾地盯着前方，如同振翅盘旋的雌鹰，正锁定着自己的猎物。
她的目光仿佛能透过首播镜头，捕捉到在外的观众，还不等观众们缓一口气。
下一刻，镜头反转。出现闻徽生活的片段，能看出来她活的很艰难，每天周转于学校和打工的地方，有时候在菜市场里与人讨价还价。
莫名看得人有些心口发酸。
首播间内己经有无数人发出弹幕，都在心疼这个努力生活又上进讨喜的女孩。
江温瑜坐在大屏幕上，看着跃动的数字，勾了勾唇。
身侧一个小助理则拉了拉副导演，低声询问，“为什么要专门放这些片段？明明还有很多她获得荣誉的视频。”
副导演正因首播的数据笑弯了眼，连带着被助理问了个这么愚蠢的问题也不觉得恼怒，“你懂什么？闻徽越惨越能引起这些人的同情，从而引发讨论度。我们首播是专门设置了门槛，只有社会评级在B以上的人才能拿到观看资格。”
“这群人第一次看第七星的人民的生存环境，自然是怎么有趣怎么来。他们不缺乐子，但缺这种乐子。”
小助理觉得有点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是每次看见江温瑜拍摄的片子都有的感觉。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却又不想因此失去这份工作。
她原生家庭并不好，算是拍摄团队里最低的。
副导演说的社会评级是星历3300年某个社会学家提出来的，一经提出便受到众多贵族的推崇。评级从最低的F到S，打分由金钱、地位、人脉甚至是履历来决定，当然其中占比最大的还是社会地位。
而团队里最次的评级也都是B，只有小助理是D＋。无奈，她的出身实在不高，父母只是第六星普通公司的职员，如果不是她考上了第一星最好的艺术院校，恐怕连D＋的评级都没有。
也是因为在校期间成绩优异，老师有意为她镀金，不然恐怕都进不了这群全由权贵组成的团队。
她在心中默默叹气。
她背过身去，打算针对自己的部分再对闻徽的剧情改动一二。但她转过身的瞬间，原本笑着的副导演同样看过去，只是唇边的笑不在，他冲着一旁其他人招了招手，“找个理由把她给开了吧。”
“她？谁啊。”那人想不起小助理的名字。
副导演同样想不出来，“就那个评级D的。”
那人恍然，随后用力点头，“她其实成绩还可以，做事吧也算麻利。就是出身实在限制了她的思维，一点都没有做大事的格局。上次江导让拍那个扫大街的画面，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把垃圾场的垃圾堆到路中央。为此还和我吵起来了，真是想想都来气。”
副导演随意道，“第六星的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他又补充，“下次可要看好了，B以下都首接筛出去，这种人才不懂我们艺术的高贵与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