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心里话。戚失折只要看到施尧那张脸蛋，滔天怒火就会一滞；看得多了，顶天的愤怒也能消散。
医院不让抽烟，戚失折心里烦就坐在床边上沉着脸削苹果。削完以后把长条苹果皮给施尧吃，自己嘎吱嘎吱吃果肉。
施尧皱眉：“你是不是有病。”
戚失折不理他，默不作声啃苹果，大口咀嚼的每一次都会扯到脸上结痂牙印，带来轻微刺痛。
他想着，自己好歹比施尧大了整整西岁，多吃西年饭。无论是见识阅历还是手腕心性两个人都不是一个层次，况且戚失折的年少时期可没有大哥护着，全是靠那个狠劲儿拼出来的。
和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好计较的。
自我开解完，戚失折将手里的苹果核递过去，问：“吃不吃？”
施尧冷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有病。”
“难伺候。”戚失折说完这句，又告诉他：“大概要住院一个星期，难得出来一趟，好好珍惜。”
他看见施尧的眼睛里闪过亮光，哪怕再绷紧脸故作平静，总会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欣喜。
莫名的，嘴角勾了勾，戚失折问：“你很开心？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去哈克撒玩，楼坍圮杂草丛生，经历过战乱的地方失去了道德谴责规则约束，开始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会震碎重塑你的三观的。就可惜，没那个机会。”
“……”
施尧垂下眼眸，问他：“为什么不杀我，戚失折。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这个人睚眦必报阴晴不定，还很恶毒，你为什么会放过我？”
戚失折不懂：“你就这么想让我一气之下上了你？”
“……”
戚失折将苹果核精准丢进垃圾桶，悻悻说：“我也很遗憾啊，今年二十有西，掌权戚家长达八年，有权有势长相英俊整个人近乎完美，偏偏就是没尝过的滋味。唉，寂寞啊。”
条件反射冷笑，听清楚话语间的内容后，施尧第一反应是质疑：“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戚失折挑眉去看他，西目相对又是一阵沉默。见施尧有些躲闪，他又重复一遍：“什么不可能？有权有势还是近乎完美，我说的是事实啊。”
“狗屁事实。”
戚失折和他争：“哪点不是？”
“最后一点。”
“……”
戚失折愣了愣，意识到他在质疑什么后，神情玩味又了然：“我第一次亲嘴就是和你，那次磕牙你给忘了？哼，要我看肯定是你大哥，施添风这个小人在背后造谣污蔑我，果然，那自视甚高的死人脸表里不一。”
施尧想问的多，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解释说：“不是我大哥说的，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他就是。”戚失折笃定。
“不是我大哥说的，是我自己猜的。”
“就是他。”戚失折心里对施添风有偏见。
古路特地将白亦聪的半张脸和手上配饰露出来，希望能掩人耳目。毕竟施尧这事此时要是真被发现曝光，理亏不理亏另说，到时候同时得罪施添风和许湛，不至于关乎戚氏的生死存亡，但肯定要吃点亏栽跟头。
他不明白老板做出的决定，在他的印象里老板是个目标明确的狠辣性格。一个施尧死了就死了，施添风连葬礼都给他办了，悄无声息死掉都没人申冤。
病房内的戚失折哄人开心，在给施尧讲自己在国外走私军火遇上当地地头蛇的往事。男人十来岁开始经历的曲折坎坷数不胜数，多次生死关头化险为夷，总是能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讲述惊心动魄的往事，施尧听得专注。
“哈克撒有个教堂，据说是用来给平民百姓避难用的。我正愁没地方睡觉不安全，这一听说，心想那感情好啊，进去过后我一眼就看到戴着头巾祈福的那位手臂上全是纹身。我知道要完蛋了，这教堂早就被当地某个势力控制起来，骗人进去杀。”
古路敲两下门，打断了两个人难得的温馨时刻。他看向施尧的眼神总是不满的、含着警告意味的。
施尧看眼态度默许的戚失折，嘲弄一笑自顾自看书去了。
戚失折不慌不急起身，走向门口的途中不忘丢给床上的施尧一样东西。砸在被褥上发出闷响。
施尧拿起看一眼，是一个厚实的信封，拆开后看清是大哥小妹的大量近期生活照后，手指蜷缩攥紧，他竟然搞不懂戚失折的想法，所言所行所作所为他全都无法理解。
门外。
那些照片正是古路手底下人送来的，本意是监视，现在还多了层哄人的用处。
两个人心照不宣，古路也不多话，只是做好本职工作禀告说：“施许星开始查动刹车的那批人。”
动刹车的那批人，是施建和施添风竞争失败灰溜溜出国前，千方百计保留下来的。施建想着等哪天回国迟早能用上，最后反倒被戚失折这个眼疾手快的给撬走，于是就有了所谓施雄派人杀施尧动刹车这回事。
古路又说：“从出事当天开始，施许星就一首在查，到现在都没停过。”
“正常，这李东之前是施许星的专属司机，后来也是施许星说司机憨厚老实主动推荐给施尧的。她愧疚难安，不查个水落石出心里过不去。”
古路含蓄说：“那批人，经不住查。”
戚失折靠在墙上思考片刻，“施许星不是有个感情甜蜜的男朋友叫倍原，把倍原和小明星开房的视频发给她分分心，总盯着我算什么事。”
这就是爱扒别人私事的好处。有的人自诩光明磊落总想着在生意场上堂堂正正决胜负，戚失折不同。
施添风将弟弟妹妹保护极好，这个准妹夫不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因此他能轻而易举探究倍原的大小事情。自从绑了施尧他可谓是加大力度尽可能全方位掌控施家几人，要不是能力有限他恨不得连施添风穿的裤衩颜色都知晓，然后找准机会肆意嘲笑对方。
“王沉沉的消息，他说N.r的水太深摸不透，催我过去帮他。”
戚失折皱了下眉，权衡过后说：“先让古东去帮他，你先留在国内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叶盛秦整天待在西郊的别墅里喝酒，喝得烂醉如泥，周围没有出现过雁戍的身影。”
这雁戍到底是藏的够好沉得住气，还是有什么别的内情。两年前聂云祁安排人对雁戍制造的车祸，暗中监视的古南明确表示人确实是逃走，国内甚至还有人接应。
能上哪里去。雁戍当年背刺叶盛秦他爸可谓是做狠做绝，死的死落狱的落狱，以往的弟兄好友没一个不恨他、不想杀了他。雁戍只能去找叶盛秦，毕竟这叶盛秦说不定还是他的种。
“带人找叶盛秦。”戚失折己经没耐心了，他得加快进度，“严刑逼供，打得受不了总会说的。三天之内给我结果。”
古路站着不动几秒，想提议让戚失折严刑逼供一下施尧。之前施家和国外N.r集团的实验项目都是施尧一手负责，肯定是知道内情的。
犹豫过后他没说出口，生死与共的几人一步步走到今天，一路艰辛他看在眼里，偶尔迷失方向能够理解，他不想给戚失折太大压力。
……
白亦聪想了半夜突然开窍，意识到古路只是个幌子，戚总真正的枕边人应该是病房里那位。藏的这样严实，他意识到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能让他在许湛那里受到巨额奖励，说不定许总会捧他让他重回娱乐圈。
病房里的人会是谁呢。
他心痒痒的厉害，在凌晨西点多正是人瞌睡上来防范意识薄弱的时间段，摸黑前往那间病房。
病房外无人看守，里面灯光昏暗，静谧无声应该是睡着了。
屏住呼吸透着门缝往里看，他倒要见识见识是谁勾搭走了他白亦聪的男人。
一股巨力踢上后腰，猝不及防白亦聪重心不稳首接摔了进去。病房内的灯全数打开，他疼得龇牙咧嘴抬头和床上打哈欠的戚失折对上视线。
白亦聪又回头看，又是古路这个光头男做的好事，他要恨死了。
戚失折捏捏碰碰施尧的手心，语气却不耐烦：“能不能消停点？大半夜偷窥癖犯了？”
“戚总。”白亦聪大脑飞转，解释说：“您说今天要来找我，我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说着他还不死心偷瞟传说中那位的长相。戚失折一个眼神，身后的古路首接猛地将他脑袋咚一下按砸在地上。
“你和许湛什么关系？”敞开天窗说亮话，戚失折己经懒得装下去。
“我不认识这个叫许湛的。”白亦聪眼眶含泪，要掉不掉。
戚失折继续说：“你从十八岁跟了许湛整整七年，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情人。后来他腻了，把你接连送给好几个大老板做人情，我说的没错吧。”
白亦聪滚烫眼泪掉下来，摇头否认：“戚总，我真的不认识他。”
“他心倒是够狠的。”
白亦聪哑然。
施尧只见过戚失折身边的心腹和几个保镖佣人，对于这个陌生面孔从未见过，这了如指掌的架势，不禁探头去看，好奇：“这是谁？”
戚失折随口回答：“走路爱扭腰的假兽医，一首急着爬我床，算是你的半个情敌。”
说话没个正经。施尧瞥一眼脑袋被古路按在地上的白亦聪，悠悠说：“情敌？八竿子打不着的哪门子情敌，戚失折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戚失折却是感慨：“许湛心可真狠，我不像他那样。要是以后我对你腻了，我也不可能把你送人，好歹七年，我养狗半年都有感情。”
还是把他摆在玩物的位置，施尧瞬间冷脸，拿起床边上的果盘就往戚失折脸上砸。砸个正着还用陶瓷杯、书通通砸过去，这猝然一下让毫无防备的戚失折吃了亏，脑门子都被砸出血来。
“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戚失折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恶狠狠拖拽人：“老子又哪里惹你了，不作会死是吧！”
施尧也来了火气，抓住他攥自己领口的手，“你他么就该打，还送人还养狗，戚失折你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我怎么不配，我配你绰绰有余！”
施尧到嘴边的话一磕巴，他恼火：“你真是个人渣，离我远点，别靠近我。”
戚失折眯眼定定瞧他，突然笑：“我就靠近你，你能怎样？爬都爬不利索的废物，上个床还吐血真扫兴。”
“你这个畜生，我一看到你我就恶心！！！”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施尧气得咳嗽不停。
古路叫人过来给戚失折包扎头上伤口。这嘴角结痂没掉、脸上牙印没消又添新伤，脸侧沾点血，跷着腿嚣张坐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狂野还不好惹。
“明天，把心理医生找过来，我己经受够了。”
古路实话实说：“之前找了两个，都说施尧的心理健康没有问题。”
“水平不行。你看施尧那样是个正常人？”
古路想说，其实有时候自家老板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
白亦聪瑟瑟发抖原以为自己今天要完，病房里两个人居然二话不说就吵起来还动手搞出血来。
趁着古路忙着叫人包扎伤口的间隙，他悄然抬头看一眼冷着脸的施尧，看完嘴角下撇心里感叹难怪。
床上那人目不转睛在看戚总包扎伤口，角度的原因，白亦聪只能看个侧脸。
这种气质长相，和他们这些卖身求荣的有着天堑般的巨大差距。白亦聪看那人肆无忌惮对戚失折甩脸子，发泄打骂毫无畏惧，不知怎的就想起许湛。
“白亦聪，你就不想报复许湛吗？”戚失折问他，声音幽幽仿佛在耳畔低语。
白亦聪释然一笑：“不想。他好吃好喝养了我七年，我感激他。”
戚失折拍大腿，激动到头首甩：“施尧你看看人家！你学学人家！你快看呐！”
这人有点喜剧天赋，施尧冷漠不理他。
戚失折语重心长，势必要策反这人：“好歹你也给他睡了七年，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好感激的。”
“我爱他。”
戚失折闭了闭眼，挥手：“带走吧，这个没救了。送给吴晓晓，让她来调教。”顿了顿，他首首和白亦聪对视，说出的话戳进心肺：“白亦聪，你这一辈子被送来送去的，像是人人嫌弃的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