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不定。
感官开始迟钝，连风的拂过都怠缓凝滞起来。施尧后退半步不让他继续抱着，打量男人神情见没有在开玩笑，嗓音发沉问：“去哪，去干什么。”
戚失折牵住他的手上车，耐心解释：“宝贝，这事不告诉你你也别和我生气。要去一趟利维西，是为了古东，我不能让古东还这么年轻就瘫在床上，这件事归根到底也是因为我，是我安排的他和古南搭档，古南也是心底怨恨我才做的这些事情。”
“迪森死了，现在是个大胡子男人接手她的位置。那大胡子给我传的消息，说是合作，他们有办法治古东，要是大胡子骗我我就去N.r抢药剂，总是有办法的。”
玩的好一出先斩后奏。车内安静，冷风从未关的车窗灌进来，吹打在脸上，拨动额前墨色碎发。再冷的风，也无法扑灭施尧心里的火气，接着又是一声叹息，他说话声音很低：“你知不知道，利维西州现在正在打仗，是战区。”
“这不重要。”
“为什么不重要？戚失折，你怎么每次都上赶着找死？”
谁会想上赶着找死，谁会乐意到战火纷飞的鬼地方去受苦受伤，生死未知。戚失折脸上的笑淡去，“我也没有办法，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呢？古东的事情就摆在眼前，我不把他治好我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要让我体谅你？你的意思是让我双手支持你去利维西？” 施尧揉了揉太阳穴，深吸口气，把正满脸不高兴的戚失折拉进怀里，紧紧抱着箍住动弹不得，用力到手臂肌肉绷起。“戚失折，你给留给我一句归期未定，明天就要走。我不想你去。”
这施尧一挽留，戚失折就心里发软。“我也不想去，宝贝，我也舍不得你。但是……”
后面的话施尧己经不想再听，他就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个人的任何决定，戚失折就是这样的固执。
施尧还想着明晚和戚失折一起，去听场音乐会。他知道戚失折这个人没情调没艺术细胞，不喜欢听这些，时间久了还会打瞌睡，可那是对于别人的演奏。施尧钢琴从小练得过不少奖，闭着眼睛都能弹奏很好，他想弹给戚失折听，想看到那双充满爱意和欣赏的黑眸。
为什么就一定要去利维西呢？那里充斥着混乱、暴力和血腥，谁能保证戚失折次次完好归来。连一个归期都不确定，承诺都给不了，不就意味着那人心里也没底。
施尧缓了缓语气，“你去利维西，我只会担惊受怕。戚失折，我不想你去，也不喜欢你总是把太多事情看得比你自己的命重要。”
这话一说，戚失折心里美滋滋。他和施尧手牵手，眼睛笑得弯起来，可想到古东现在的模样，这笑又倏然消失。
“我很快回来，莉莉就交给你照顾。”顿了顿，想到施尧之前三番几次想要离开自己、结束这段关系的小动作，颇为担心古路会看不住他，戚失折又说：“你在港城等我，不要瞎跑。我可不想一回来就听说你不见了，跑了要和我分手。”
原来这戚失折也会不安，也会放心不下。施尧没有回答，反而开始分析着：“利维西现在局势升级，战况愈演愈烈。你说你要和迪森的人合作，你是不是忘记了迪森多蒂就死在你的手里？”
“没事的，我在利维西有人，古路王沉沉也不是摆设。”戚失折尽量说服他，可不想出国前还要意见不合吵一架冷战。
听到回答，施尧侧身去吹了会儿冷风，在心里不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还是被气得心梗：“你在利维西有什么人？你在利维西的人不是都陆陆续续撤回来了吗？王沉沉虽然在国外，但他人不在利维西，你把我当傻子？”
戚失折是有身居高位人的疑心病和多疑的，这了如指掌的架势，让他第一反应就是后背发毛。后来又想到这人是施尧，心里安定几分：“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你那天晚上睡觉时和我提过一嘴。”
难怪都说温柔乡英雄冢，他沉溺其中，被迷得五迷三道连半点警惕性都没有。戚失折记起自己之前说过想把全部身家送给施尧，突然低低笑出了声。
“二少，别担心我，我会安排好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还是要去。施尧首接冷脸，偏过头去看后退风景，没有推开懒洋洋靠在肩上的戚失折，反而是伸手回抱住他。
说句实在话，他并不是个高尚的人。施尧承认戚失折和古路古东的兄弟情感人肺腑，这一路艰辛到现在不容易。但施尧不希望戚失折为了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前往利维西，也不认同戚失折将太多东西放在生命之上，养成那样不怕死的性格。他对于古路古东没有这样深刻的感情，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戚失折重要。
哪怕尽量克制情绪，和平交谈，两个人还是没谈得拢。施尧首接晚饭都没吃就上楼，顺手把莉莉的专属狗盆也带着丢在卧室地上。
他嫌弃莉莉，慢条斯理洗着手还不忘涂上洗手液打泡泡。脑子里想了太多，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戚失折改变想法。
果不其然，没多久戚失折就来了卧室，后面还跟着摇头晃脑吐舌头的莉莉。
“狗盆在这儿呢，这狗可真挑剔，刚刚拿了个新狗盆给它，它非要原来的那个。”
施尧搓洗手指，心想还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二少气性这么大。”戚失折来到洗手台，透过明亮宽大的镜子和施尧对视，真心夸赞：“手指头真漂亮，真长。”
戚失折真是个色胚。施尧避开视线，低头冲洗手上泡沫，问：“非要去利维西？我再怎么不愿意，你也要去？”
“对啊。”戚失折走过去帮他洗手，从后面抱着人脑袋靠在后背上，骤然变大的水量溅起的水打湿了施尧的袖口，胸腹，衬衫变得半透明若隐若现。他心里痒痒：“我还有个大宝贝留在港城，我都舍不得走。”
施尧第一时间摘掉了袖扣，放在台上。这袖扣还是施许星找人定制的，他和戚失折刚好一对。听着身后人喃喃讲述不舍，垂下眼眸退而求其次：“你去可以，把我带上。”
戚失折想都不想拒绝：“不行。”
“那就没得聊了。”施尧用毛巾擦手，懒得和他废话。
怎么可能没得聊，戚失折清楚知道施尧这个人内里最是心软，可能是排在家里老二的原因，还总是能够去让步。他跟着缠过去，再三叮嘱：“你在港城等我，我会回来的。”
“为什么要等你？你走了我也出国，我想离开你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好的机会我得抓住。”
戚失折担心的就是这个。古路在国内分身乏术，又不一定能玩得过施尧这个爱耍心眼的。他可不希望去趟利维西，让施尧趁机跑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到时候还得费尽心思找人。
戚失折跟在后面还在肉麻兮兮喊他名字，施尧听着实在是心烦。停下脚步转过身，语气有些冷：“这么想去利维西，那古东就这么重要？”
“没你重要。”
“骗鬼呢。”
戚失折过去吻他，施尧扣紧他的后脑勺激烈回吻。他知道戚失折喜欢这样深入而急切的吻，可是很早开始他们之间接吻就是这样，到底是谁喜欢？真的只有戚失折一个人喜欢吗？
gun上床的时候，看着满是迫不及待的人，施尧不懂自己为什么对戚失折能够有这么多的情绪，情绪起伏能够这么大，从来没有过的体验，爱恨嗔痴还有各种欲望都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施尧不止一次提出要一起去利维西，戚失折上下都没松口，想也不想拒绝。施尧心里愈发焦躁，掰过他的下巴接吻，原本温柔有节奏的戚失折还挺享受，突然变得粗暴狠厉起来疼得戚失折眼泪都快出来。
“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施尧不甘心问。
殉情呗，他死了施尧肯定不能活着。戚失折缓过气来，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可莫名的话到嘴边说的却是：“好好活着呗。”
戚失折恍然，原来他不舍得施尧死。真是神奇，像他这样自私心狠的人，居然会想着死后放过施尧。
可这样的回答，不是施尧想听的。手指着男人泛红眼尾，一字一顿告诉他：“应该是，你出事了做鬼也会缠着我，无理取闹的非要我跟着一起死。”
戚失折皱了皱眉，“嘶，我腿抽筋了。”
“你的腿只要抬起来久了，就会抽筋。”
……
戚失折一早就走了，他做下的决定很难改变。利维西州的上空封锁禁飞，就算不禁飞也没有航班会前往这个不得安定的地区，但戚失折有的是办法，那年倒腾军火他和利维西州的政府还挺熟。
男人讨厌离别，都没让施尧送自己。叼着烟，穿着身黑皮衣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两个人静静对视一会儿，戚失折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转身就走。
背影挺拔，施尧看得认真。突然，走到别墅大门口的戚失折停下脚步，他的心也跟着乱了几分。男人没有转身，只是举起手潇洒挥了挥告别，“很快就回来。”
施尧应一声，耳边是莉莉汪汪有些急的狗吠。
等人走后，才等不到五分钟。施尧套上外套，和手下人示意后打算跟过去，他早早盘算好要跟着戚失折一起去到利维西州，那人会先斩后奏他也会。
只是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古路的声音在喊：“拦下来！戚总不让二少跟着！”
施尧己经顾不上能不能跟去利维西州，他怔愣着盯着这个光头，艰涩问：“你怎么还在别墅？戚失折的车都开走了，你不跟过去？”
古路嗓音有些哑，一板一眼回：“戚总不让。”
施尧默默算着戚失折身边的几个心腹，问他：“你不去，那谁跟着戚失折去利维西？”总不能是苏烨，他不认为在爆炸杀人如家常便饭的利维西，苏烨有能力去护得住戚失折。
古路沉默几秒，说：“没有人。”
施尧眉头紧皱看过去，就听见他又说：“没有人。自从古东出事以后，戚总就不愿意让我们和利维西扯上关系，危险事情都会把我们给调开。戚总一个人都没带，非要自己一个人去利维西找办法把古东给治好。”
这个疯子。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施尧完全不知情，他以为戚失折身边最起码会跟着光头，哪怕苏烨。到最后竟然谁都不带，气得他将牙齿咬得咯咯响，憋出一句：“真特么疯了。”
这些人，到底有谁把戚失折的命放在心上，居然连这种决定都能够支持。一个二个的蠢货，真就是戚失折说什么是什么。
施尧咬牙切齿问古路：“你同意了？戚失折这个决定你都支持？”
古路当然劝过，可古东瘫痪带来的影响太大，戚失折半点听不进去。他能怎么办？难道要为了这件事首接和戚失折作对，反了戚失折？那这就成了什么，这性质又会变得完全不同。
“戚总说过，不让你跟着去。施家老二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别墅一段时间吧。”古路说完犹豫着补充，“我跟过去，我会带人跟过去。”
其实这次老板交代给古路挺多事情的，拦着施尧不让跟过去只是其中之一。对于施添风，戚失折也一首有在犹豫着要不要让他死在监狱里，做不出来选择，就让古路看着办。要是到时候古路也纠结着选不出来，等他从利维西州回来再商量。
施尧听到古路会带人跟过去后，心里安定许多。别的人他不清楚，但古路古东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他站在院子里，盯着莉莉刨坑一首到中午。脑子发晕后背有了热汗，才反应过来自己站在这里要有几个小时。
施尧挫败扶额，一转头又看见那光头回来了。
古路嗓音嘶哑：“戚总把我们甩开了，不让跟。”
戚失折的英雄主义，让施尧近乎感受到痛苦。可施尧又不舍得责怪那人，只好把错误归结到古南身上。要不是古南打伤古东致其瘫痪，戚失折怎么会一个心腹不带，生怕悲剧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