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瑶的指尖在终端键盘上敲得极快,会议桌的金属台面因共振发出细微嗡鸣。
以斯拉留下的数据球己经接入主系统,录音文件被她反复拖放了十七次——在17分32秒处,那道0.3秒的静默像根刺扎在频谱图上,像被人用激光刀精准剜去了一块血肉。
“薇洛,把声纹分析模块调出来。”她头也不抬,指节抵着下巴,瞳孔因高度集中缩成细点。
“是,指挥官。”坐在长桌另一端的技术官立刻敲击副终端,全息屏上浮现出扭曲的声波曲线。
薇洛的发梢垂落,遮住她紧绷的嘴角——三天前唐瑶刚因为情报延迟骂过她,此刻她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唐瑶的瞳孔突然收缩。
声纹比对框里,被覆盖的那截声波虽模糊,却残留着一丝熟悉的尾音震动频率。
她调出联盟数据库,将残留声波输入检索系统,指节重重叩在桌面:“匹配度87%,是米拉惯用的薰香机启动音。”
“什么?”西耶娜正收拾碎茶杯的手顿住,瓷片割破指尖都没察觉,“米拉姐……她不是中立派吗?”
唐瑶没回答。
她抓起战术手套套在渗血的右手上,指腹着异能纹路——刚才掐出的血珠己经凝结成暗红痂壳。
“鹰眼系统追踪奥菲莉亚的行踪。”她对着通讯器说,“重点查三天前,所有监控盲区。”
半小时后,全息屏上弹出一串模糊的影像:奥菲莉亚裹着灰斗篷闪进废弃仓库,十分钟后,一个戴兜帽的男人尾随而出。
男人的面部扰器屏蔽,但唐瑶盯着他的步态突然站起,战术靴跟撞在桌角发出脆响:“X - 7星域的军靴步幅。”她调出联盟军官档案,快速翻页,“奥菲莉亚的哥哥,凯斯·莱昂,三年前在矿脉暴动中‘阵亡’。”
“但他的生物芯片信号……”薇洛倒吸冷气,“三天前还在第七区出现过。”
会议室的警报突然响起。
唐瑶的战术腕表震动,显示十分钟后召开紧急会议。
她扯了扯领口,异能纹路在皮肤下泛起微光——这是她情绪波动的征兆。
会议室内,阿克塞尔的军大衣还带着外头的冷风。
他重重坐下时,椅背刮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唐指挥官,听说你掌握了分裂者的证据?”他的喉结滚动,指节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比平时快了三倍。
唐瑶端起西耶娜新倒的茶,杯沿在唇边停住。
茶水倒映着她冷白的脸:“证据正在核实。”她垂眸吹开茶沫,“不过我相信,总有人愿意主动坦白。”
阿克塞尔的钢笔“啪”地折断在掌心,墨水溅在军装上,像朵狰狞的花。
深夜的指挥官室飘着米拉带来的薰香,甜腻的茉莉味混着唐瑶惯用的冷杉香,呛得人喉咙发紧。
米拉的手指抚过唐瑶桌上的战术地图,指甲涂着暗红甲油:“你该考虑莫羽家族的立场。”她转身时,耳坠上的碎钻闪了闪,“他们才是这场危机背后真正的推手。”
唐瑶的拇指悄悄按下隐蔽录音键。
她望着米拉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嘴唇开合,突然笑了:“米拉姐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
等米拉的高跟鞋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唐瑶立刻将录音传给莫羽。
通讯器几乎秒响,莫羽的全息投影浮现在桌面,他的眉峰拧成锐角,指节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能量棒:“我这就联系族里的情报员。”他的声音低哑,尾音却带着危险的冷意,“查她的基因链,查她的资金流向,查她上个月在母星买了几支薰香。”
唐瑶扯掉战术手套,异能纹路在暖光下泛着珍珠白。
她盯着腕间的追踪器——奥菲莉亚哥哥的生物信号正在档案馆附近闪烁。
档案馆的冷光灯把唐瑶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蹲在服务器前,指尖快速输入破解代码,金属柜的锁芯“咔嗒”弹开。
档案盒上蒙着薄灰,最底层的一份文件让她瞳孔骤缩:凯斯·莱昂的“阵亡”报告上,验尸官的签名是伪造的,而批准火化的军官,正是阿克塞尔。
“原来如此。”她低声说,指尖抚过文件边缘的焦痕——有人想烧了它,却被及时抢救。
当唐瑶抱着一摞档案走出档案馆时,德克兰的悬浮车己经停在门口。
他穿着莫羽家族标志性的银纹黑风衣,肩章上的星芒刺得人眼睛发疼:“唐指挥官。”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金属,“我族可以提供分裂者名单,但需要联盟放弃X - 7的军事控制权。”
唐瑶的脚步顿住。
夜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腰间的配枪。
“幽影计划。”她首视德克兰的眼睛,“我要你们手上的所有资料。”
德克兰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盯着唐瑶耳后泛光的异能纹路看了三秒,突然笑了:“三天后,给你答复。”
悬浮车的尾焰划破夜空时,唐瑶的通讯器震动起来。
她打开莫羽发来的消息,是米拉最近三个月的消费记录——最后一条,是在母星黑市购买了声纹覆盖仪。
她捏着通讯器走进电梯,金属门缓缓闭合。
电梯镜面映出她的脸,异能纹路正在皮肤下翻涌,像被风吹动的银河。
三天后,德克兰的加密邮件安静躺在她的终端收件箱里,标题是:“幽影计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