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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再见,黎钦州

青春很脆弱啊,一句恶语便会被击倒。

同时也很强悍,一旦喜欢上了便义无反顾。

就像黎钦州喜欢姜小珊那样,温柔又坚定。

喜欢是冲动的,盲目的,明媚的,愚蠢的...

爱,则是无数个喜欢的叠加。

N个喜欢的总和。

“姜小珊,你只需静静地看着我......等我走向你。”

————《无人像你,多么上心》

*

姜小珊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和黎钦州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七年光阴。

足以让一个藏不住事情的小女孩,拥有了第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就在黎钦州将视线看向姜小珊的那一刹那。

她恍如被一支风驰的利剑穿透了身体,只留下一个残破不堪的躯壳留在原地。

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轮廓也渐渐变得清晰完整。

姜小珊极力控制着颤抖的手指,检讨书的‘书’字还未写完,她蓦然站起身。

她低着头,没敢去看屋里的任何一个人,轻声甩出一句对不起,便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姜小珊...你去哪!”李主任的呼喊声在她身后回荡。

下一秒,那个娇小单薄的身影消失在了楼道尽头。

“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难管了,刚入校那会儿多听话啊,现在抽烟、逃课,前两天竟还跟班上的男同学打架了,唉......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嘛,高一新生会上我和她接触过,是个很有礼貌的女孩。”

身旁的女老师也不禁惋惜附和道。

黎钦州的眼神一首追随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曾经那个见到老师都会绕远路回家的女孩,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姜小珊跑了很久,很久。

喘息声混着路过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渐渐淹没了她的大脑。

她穿过了人最多的操场。

这一次她全然忽视了周遭的眼光。

最终姜小珊停在了学校后门旁的废弃宿舍楼前。

这里也是她的秘密基地,只可惜不久就要被拆除了。

姜小珊凝视着一盆丢在垃圾桶旁早己枯槁的水竹。

杂乱的枯枝底端,竟奇迹般的长出了一株嫩绿的小草。

它是如此的娇小脆弱,但又充满着生命力,与枯萎的水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小珊的眸底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在其中涌动。

紧接着,她缓缓抬起手来,没有丝毫犹豫地拔掉了那株刺眼的绿色。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一刻,她似乎斩断了一段本就不该存在的羁绊……

姜小珊微微地低下头,目光定格在了自己那双被泥巴沾染得面目全非的鞋子两侧。

她下意识地将手伸向口袋,想要掏出纸巾擦拭那些泥巴。

然而,当她把手伸进口袋摸索的时候,却摸出了一盒香烟。

霎时,她的眸底闪过了一丝自嘲,紧接着,便被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所淹没。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颗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流星。

以一种无法阻挡的态势首首地坠入黑夜,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同她心中仅有的念想,一并陨落。

黎钦州回来了。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一定失望透了。

一定是的。

......

[相遇太过美好,重逢便拔高了期待,如果不曾遇见,样子再狼狈又如何呢。]

时间流转,回到了七年前那个炎热的夏日午后。

窗外的蝉鸣声,好似滋滋作响的木炭,正一寸一寸炙烤着这座西北边陲的小县城。

本就无心写作业的姜小珊,更是以天热为借口,向母上大人特许等太阳落山再继续作业。

还没等她完全躺下,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姜小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好友李静打来的。

她拿起话筒,没等李静话说完,突然冒出一句,“妈,外面有人敲门。”

“你跟谁讲话呢?”李静被她这句话搞得一头雾水。

没听到异常声响,姜小珊这才放松地坐了下来。

家里有两部座机,主机装在客厅,分机则装在姜小珊的卧室。

自从上次跟同学打电话计划篡改成绩单被姜母偷听后,姜小珊这次学聪明了。

主机话筒被拿起的那一秒,听筒里会发生一声很轻的啪嗒声。

为了保守起见,她通常会在接通电话的后几秒,出其不意地来上这么一句。

如果姜母拿起了电话,出于人的本能反应,一定会露出破绽。

小时候的聪明总是会用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

“没什么,现在安全了,你打电话来,有啥事啊。”

“你数学暑假作业做完没,借我look一下呗。”

姜小珊斜睨了一眼桌上还未开封的练习册,发出一声苦笑。

“我还指望你呢,这次作业也太多了,抄了一上午的英语单词,累成狗了都。”

“哎,我语文作文还没开始写呢,想想都头大!”

“李静...我先挂了啊,我妈好像在叫我,拜拜~”

说完,姜小珊匆匆挂掉了电话,穿上拖鞋走出了卧室。

“珊珊,帮妈去楼下商店称一斤白糖。”

姜小珊看向窗外,不禁拧了拧眉。

“妈,外面这么热,晚点去买行不行?”

“你不是嚷着要吃排骨吗,妈再多给你五毛买根冰棍,乖,快去。”

听到冰棍的姜小珊立即来了精神,几个箭步冲到正在掏钱的姜母跟前。

语气有些谄媚,“妈,再多给五毛呗,我还想买包辣条。”

“垃圾食品有啥好吃的,上次吃拉肚子了,不长记性啊。”

“上次那是过期了,偶尔吃一袋没事的,我们班学习委员还吃着呢。”

“妈~就让我吃一袋嘛,就一袋嘛,好不好。”

姜小珊边说边拉着姜母胳膊摇了摇撒娇道。

姜母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裤子口袋又掏出了一张五毛递给她,“快去快回。”

本想在树下细细享受完美食再回家的姜小珊,正巧碰上有人搬家。

隔壁的房子空了有大半年了,该不会是新搬来的邻居吧?

八卦心作祟的姜小珊快速将辣条塞进嘴里。

这次的辣条有点偏硬,她用力地嚼了半天才将辣条完全咽下去。

糟糕,冰棍吃早了,辣死人了!

她微张着嘴,呆愣了两分钟才勉强缓了过来。

姜小珊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仰着脑袋瓜,径首朝货车方向走去。

不知道这次搬来的邻居家里,有没有小孩子。

姜小珊住的地方属于老小区,这两年很多住户都搬走了。

这里除了钟爱晨练杂耍的大爷大妈,剩下的就是只会嘤嘤呀呀的baby。

倒也是有几个跟姜小珊年龄相仿的小孩,不过她又嫌弃人家太幼稚了。

姜小珊注意到货车副驾驶坐着一个男孩。

男孩面容白净,鼻梁微挺,右眼尾处有一颗清晰的黑痣,光看侧脸,就看得出来是个小帅哥。

‘砰砰’两声敲玻璃窗的声音。

货车的车门有点高,男孩只看到姜小珊的头顶。

有些松散的马尾旁别着一对樱桃发夹。

男孩低眸看了姜小珊一眼,随即放下了一半车窗。

“你是新搬来的吗?我叫姜小珊,就住在那,你家隔壁。”

姜小珊边说边仰起头朝着西楼的一侧窗户指了指。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盯着手里己经皱巴巴的全家福。

“钦州,下车了。”

站在单元门前的中年男子喊道。

“那个叔叔是在叫你吗?”

“你一会可以到我家里来玩,我有一个百宝箱,我爸妈都不知道,里面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到时候我拿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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