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发布会的镁光灯熄灭三天后，实验室的落地窗依然蒙着一层淡金色光晕。欧阳清欢握着记忆琥珀边角料打磨的戒指，在掌心轻轻转动，折射的光斑在许志琛新订的安保方案上跳跃。那些由逐鹿安保公司提供的图纸里，红外线矩阵和生物识别系统的标注密密麻麻，却不及图纸右下角"技术顾问：史密斯"的签名让她心头一颤。
"这个人的笔迹..."清欢将钢笔悬在图纸上方，墨水在纸面晕开细小的圆斑。她想起大学时代实验室里，梁文总爱在实验报告边角画歪歪扭扭的简笔画，那些带着少年气的笔触和眼前工整的英文签名，竟在某个转折处有着微妙的重合。
许志琛的白大褂掠过她的椅背，带着雪松与消毒水混合的气息。他俯身查看图纸时，后颈的碎发扫过清欢的耳尖："史密斯是逐鹿安保的首席技术官，履历完美得像AI生成的——麻省理工全奖博士，主导过五角大楼的安防系统升级。"他的手指突然顿在某个加密模块的设计图上，"但这个虹膜识别算法，和你三年前在《神经工程学报》发表的论文思路..."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清欢撞翻的墨水瓶在图纸上蜿蜒成黑色溪流，正漫过史密斯的签名。监控屏幕上，穿着黑色工装的技术团队正在调试设备，为首的男人戴着银色安全帽，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睛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是他。"清欢抓住许志琛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那个转身时的肩线弧度，弯腰时手指关节的凸起形状，都与记忆深处某个身影重叠。西年前的深夜实验室，梁文也是这样弓着背调试离心机，白大褂下摆永远沾着洗不掉的试剂痕迹。
深夜的实验室只剩培养箱幽蓝的光。清欢对着史密斯的照片反复比对，放大的图像里，男人耳后隐约有颗淡褐色的痣。她翻开泛黄的毕业纪念册，梁文穿着学士服的照片上，同样的位置有颗一模一样的痣。而此时，许志琛正在跨国数据库里疯狂检索，键盘敲击声如同暴雨打在铁皮上："他的护照签发日期是2019年，但所有出入境记录都在2020年后...等等，这个社保号码..."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清欢抄起实验台上的镊子，许志琛己经挡在她身前。安全通道的应急灯亮起时，史密斯正倚在门框上，银色面具在黑暗中泛着冷光："许博士的黑客技术比FBI的还厉害。"他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却在看到清欢手中戒指时出现不易察觉的颤音，"欧阳博士的设计天赋，倒是一如既往的惊艳。"
清欢抬头的瞬间，手中的咖啡险些泼出——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深邃如夜，却带着让她心悸的熟悉感。男人伸手的动作带着几分克制的优雅，可当他开口时，带着美式口音的中文里，某个尾音的轻微上扬，像极了记忆深处某个少年的习惯。
"久仰，欧阳博士。"史密斯的目光扫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转瞬即逝的黯然让清欢呼吸一滞。她下意识看向许志琛，却发现他也正盯着史密斯，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某个暴雨倾盆的深夜，清欢独自在实验室调试设备。突然，电路跳闸，黑暗瞬间笼罩整个空间。她摸索着寻找应急灯，却在转身时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熟悉的雪松气息混着若有若无的硝烟味扑面而来，清欢的心跳陡然加快。
"小心。"史密斯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应急灯亮起的刹那，清欢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情绪，那些欲言又止的话，仿佛要冲破人皮面具的桎梏。
许志琛赶来时，看到的是史密斯扶着清欢的画面。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快步上前将清欢护在身后："史密斯先生，深夜孤男寡女，似乎不太合适。"
史密斯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掠过许志琛紧握清欢的手："许博士误会了，只是担心欧阳博士的安全。"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却在转身时，对着清欢留下一句只有她能听见的话，"保重。"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清欢记忆的闸门。她想起大学时代，梁文每次送她回宿舍时，都会说的那句"保重"。那个总是穿着白衬衫，在图书馆默默为她占座的少年，此刻与眼前这个戴着人皮面具的男人，在她脑海中渐渐重叠。
当晚，清欢翻出尘封己久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她与梁文的点点滴滴。照片里少年阳光般的笑容，与史密斯隐忍的眼神不断交错。她终于确定，那个消失多年的梁文，此刻就在自己身边。
与此同时，许志琛也在暗中调查史密斯的身份。国安局的朋友发来的资料显示，逐鹿安保的真正掌控者，是一个在国际情报界令人生畏的存在。他的名字出现在中情局、国安局等多个组织的黑名单首位，代号"暗影"。而更令许志琛震惊的是，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他不愿相信的事实——暗影的真实身份，极有可能是清欢曾经的爱恋者梁文。
当清欢将自己的怀疑告诉许志琛时，他沉默良久，最终握住她的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坚定，却难掩眼底的担忧。他知道，一旦确认史密斯就是梁文，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远比星耀集团更危险的风暴。
而在实验室的另一头，史密斯（梁文）正盯着电脑屏幕上清欢的照片。人皮面具下，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某次执行任务时留下的印记。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屏幕，低声呢喃："小欢，我终于能在暗处，继续守护你了。"
接下来的日子，实验室里弥漫着金属切割的声响与代码敲击的节奏。史密斯总是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在监控室与实验区之间来回穿梭，设计图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他近乎严苛的考量。有时清欢抬头，会撞见他凝视自己的目光，那眼神炽热又隐忍，像极了多年前那个默默守护在她身后的梁文。
许志琛的手臂肌肉紧绷如弦："你到底是谁？"
史密斯摘下手套，露出虎口处的烧伤疤痕——那是清欢大二那年，两人在实验室处理爆炸事故时留下的。清欢感觉呼吸都停滞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梁文把她护在身下时急促的心跳，消毒水味混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还有他被灼伤后却笑着说"这样我们就有同款印记了"的模样。
"逐鹿安保是我的产业。"史密斯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回荡，镜片后的眼睛终于卸下伪装，露出清欢熟悉的琥珀色瞳孔，"国家安全部需要我在美国执行特殊任务，所以..."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回来见你。"
清欢的眼眶瞬间。她向前一步，却被许志琛拉住。年轻的研究员眼神警惕，白大褂下的手握成拳头："你上了中情局的暗杀名单，现在回来，是想把清欢也拖进危险里？"
史密斯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个密封袋。透明塑料袋里，泛黄的实验报告边角画着笨拙的小熊，旁边写着清秀的中文："等任务结束，我就回来陪你做最完美的记忆琥珀。"清欢颤抖着接过袋子，纸张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薄荷香，和记忆里的味道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