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帘,细密地拍打着落地窗,发出令人心慌的鼓点声。许志琛单膝跪在床边,修长的手指将清欢滚烫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试图用体温驱散她掌心的灼热。她双颊泛着反常的绯红,在苍白肌肤的映衬下,像是被朱砂强行点染的符咒,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揪着他的心。
管家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房间时,许志琛正小心翼翼地把冷毛巾敷在清欢额角,水珠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深色痕迹,仿佛是时光留下的泪渍。“查到了,王瑞泽的车最后出现在城西废弃的生物实验室。”管家声音发颤,屏幕上晃动的监控画面里,黑色轿车的尾灯消失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后,“二十年前,那里正是‘希望一号’项目的临时研究基地。”
许志琛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深处那扇尘封己久的铁门缓缓打开。八岁那年的噩梦如潮水般涌来——他和妹妹被突然塞进面包车时,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正是同样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当时妹妹攥着他的手,掌心满是冷汗,小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而现在,清欢的手也在无意识地痉挛,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仿佛要将恐惧和不安都传递给他。
“备车。”他声音低沉而坚定,将清欢的手轻轻放回枕边,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随后,他快步走到保险柜前,取出一把老式钥匙。金属表面的刻痕与清欢戒指内侧的编号完美契合,这把钥匙是他在妹妹失踪案旧物里找到的,二十年来始终挂在贴身口袋里,贴着心口的位置,仿佛这样就能离妹妹更近一些。当他转身时,却见清欢睫毛剧烈颤动,呓语从干裂的唇间溢出:“别...别带走他...”那微弱的声音,像是穿越时空的呼唤,让他的心猛地一痛。
暴雨中,黑色宾利碾过积水,溅起高高的水花。许志琛望着车窗外飞旋的雨帘,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订婚宴那天。王瑞泽看他时的眼神——那目光不像是情敌的嫉妒,倒像是猎人打量猎物的审视,充满了算计和阴谋。
当清欢说出“我愿意”的瞬间,王瑞泽西装内袋的蓝色药瓶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幽光,与妹妹当年高烧时,床头突然出现的神秘药盒颜色如出一辙。那时他就隐隐觉得不安,如今想来,一切都早有预兆。
实验室的铁门在轰鸣声中缓缓开启,潮湿的霉味裹挟着刺鼻的福尔马林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喘不过气。许志琛握着枪,小心翼翼地踏入走廊,手电光束扫过墙上剥落的标语:“记忆重塑,重启人生”。冰冷的字迹让他不寒而栗,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当他推开写着“XH - 01”的实验室大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冷冻柜里数十支蓝色药剂在幽蓝灯光下泛着冷光,标签上赫然印着清欢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她不同时期的模样,从青涩的少女到如今明艳动人的未婚妻,原来她的每一步成长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家庭医生发来的紧急消息:“欧阳小姐脑电波出现特殊频率,和二十年前您妹妹昏迷时的波形完全一致!”许志琛的后背撞上冰冷的金属柜,照片墙上密密麻麻的剪报刺痛他的双眼——从清欢上高中开始的所有照片,甚至还有她今早试戴婚戒时的偷拍画面。每一张照片都像是一把刀,剜着他的心。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清欢,却没想到她的生活早己被别人掌控。
黑暗中突然响起掌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王瑞泽从阴影中走出,白大褂口袋里的蓝色药瓶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是死神的铃铛。“不愧是许家继承人,比我预想的更早找到这里。”他抬手打开投影仪,屏幕上出现清欢八岁时的影像,正踮着脚走向抛锚的轿车,“你以为当年救她的是梁文?错了,是我。而现在,我要带我的实验品回家。”
许志琛的枪口对准对方眉心,却在看清屏幕细节时猛地颤抖——画面里蜷缩在后备箱的男孩,脖颈后赫然烙着与他妹妹失踪时相同的编号。那一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妹妹的失踪、清欢的出现,都是这个恶魔精心策划的阴谋。王瑞泽笑着举起手机,医院病房的实时画面在屏幕闪烁,昏迷中的清欢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却空洞得如同人偶:“想要她活着,就把‘希望钥匙’交出来。”
雨越下越大,实验室外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许志琛握紧口袋里的钥匙,想起清欢在高热中无意识抓住他衣角的样子,那是她最脆弱时对他本能的依赖。原来二十年前的相遇,从来不是偶然;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终将在暴雨夜迎来血色的真相。
而他要做的,不仅是救回未婚妻,更是揭开这场跨越二十年的阴谋,找回属于他们的、真实的爱情。哪怕前方荆棘丛生,哪怕要与全世界为敌,他也绝不退缩,因为清欢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跨越时光也要守护的存在。
“你以为用清欢就能威胁到我?”许志琛的声音冷得像冰,眼底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这些年,你对我妹妹、对清欢做的一切,我都要你付出代价。”
王瑞泽脸上的笑意不减,反而带着几分癫狂:“许志琛,你太天真了。‘希望一号’项目早己不是你能想象的规模,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继续完成它。清欢不过是众多实验品中最成功的一个,她的记忆、她的情感,都是我们精心设计的产物。你以为她对你的爱有多真实?不过是我们编写的程序罢了。”
许志琛的手紧紧握着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住口!清欢对我的感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她的记忆被篡改,那些相爱的瞬间,那些心与心的悸动,都不可能是假的。”
王瑞泽嗤笑一声:“是吗?那你敢不敢赌一赌?赌她在恢复记忆后,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你?赌她不会因为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而恨你没能早点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