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十六中飘着细雪,欧阳清欢握着手机的手突然剧烈颤抖。社交软件的置顶聊天框里,阿厉的消息像道惊雷劈开阴霾:“梁老先生和老爷、夫人及少帮主遭遇暗杀,烈焰帮今夜易主。” 屏幕上跳出的新闻快讯配图里,唐人街的“烈焰帮”匾额被砸得支离破碎,满地狼藉中躺着暗红的血迹。
教学楼的走廊传来上课铃,欧阳清欢却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声的深渊。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暴雨夜的海湾大桥,梁文浑身是血却依然护着她的模样,还有最后分别时他藏在公式里的承诺。她跌跌撞撞跑向天台,在寒风中翻出梁文留下的檀木盒,银色戒指上的π数字被得发亮,却再也等不到续写的人。
深夜的梧桐巷旧书店,许志琛找到蜷缩在角落的欧阳清欢。男人将热咖啡塞进她冰凉的手心,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我托人查过,是敌对帮派勾结内鬼。梁文.……他早就料到会有这天。”他掏出个U盘,里面是梁文生前加密的视频文件。
画面亮起时,梁文穿着单薄的睡衣,身后书架上堆满奥数书籍和帮派账本。“清欢,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我失败了。”他的手指划过屏幕,像是要触碰看不见的人,“别为我难过,我早就把最珍贵的东西,藏在你每天都会经过的地方。”
第二天清晨,欧阳清欢在十六中图书馆的老位置,发现《拓扑学导论》里夹着的泛黄信封。信纸的折痕里还沾着洛城的海沙,梁文的字迹力透纸背:“还记得仓库里的克莱因瓶吗?有些爱就像这个没有内外之分的曲面,即使看似断裂,也始终相连。” 信封里掉出张手绘地图,终点标注着唐人街的某个废弃码头。
阿厉的黑色轿车停在码头外,男人摘下墨镜,露出眼尾新添的伤疤:“梁先生让我在他出事后来接你。”潮湿的海风卷起欧阳清欢的衣角,她踩着生锈的铁梯下到船舱,昏暗的灯光里,整面墙贴满她的照片——有图书馆自习时的侧影,天台看烟花的笑颜,还有他们在梧桐巷初遇那天偷拍的背影。
最中央的画架上,是幅未完成的油画:十六中的樱花树下,两个少年并肩而立,远处的天空被染成洛城的晚霞色。画框背面,梁文用红笔写着最后的证明:“己知:爱无边界;求证:死亡不是终点。” 欧阳清欢抚过未干的颜料,泪水滴落在画布上,晕开一片朦胧的红。
船舱里的霉味混着松节油气息,欧阳清欢的指尖拂过梁文最后一笔未完成的油彩。阿厉默默退出舱室,将铁门虚掩,只留门缝间漏进的一缕天光,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便签纸。每张纸都写满数学公式与潦草字迹,其中一张被反复折叠的纸上,梁文用红笔圈出关键句:"若时间为横轴,爱为纵轴,我们的轨迹将永远趋向同一个极限。"
手机在寂静中震动,是许志琛发来的加密文件。视频里,戴着兜帽的线人声音沙哑:"烈焰帮新上任的堂主手上有梁文遇袭当晚的行车记录仪。"画面切换,雨夜的街道上,三辆黑色轿车将梁文父亲的座驾逼入死角,火光炸起的瞬间,副驾驶座的梁文似乎朝着镜头方向伸手——那是求救,也是最后的告别。
欧阳清欢攥着U盘冲向码头出口,阿厉早己发动汽车。"我联系了烈焰帮的旧部。"男人猛踩油门,后视镜里几辆陌生车辆若隐若现,"新堂主正在销毁证据,我们必须赶在……"话未说完,轿车突然剧烈颠簸,轮胎被尖锐物划破。
夜幕笼罩的唐人街,欧阳清欢跟着阿厉钻进狭窄巷道。帮派火拼的枪声此起彼伏,她摸到口袋里梁文留下的奥数奖牌,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转角处,烈焰帮的元老浑身是血拦住他们:"梁先生留了后手!地下密室的密码...是你们初遇那天的月相数据!"
密室门在密码正确的瞬间缓缓开启,冷气裹挟着檀香扑面而来。欧阳清欢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满墙账本,突然定格在最底层的保险箱——密码盘上刻着π的无限不循环小数,正是梁文戒指内侧的数字。箱内除了帮派机密文件,还有本烫金日记本,扉页写着:"给我的拓扑学恋人"。
日记本里夹着半张演唱会门票,日期是他们约定要一起去的音乐节。往后的字迹逐渐潦草,在遇袭前三天的记录里,梁文用颤抖的笔迹写道:"清欢,如果我回不去了,请帮我完成两件事:一是找到仓库里的克莱因瓶模型,二是证明给所有人看,正义不会因为死亡而收敛。"
凌晨三点,欧阳清欢带着证据冲出密室。警笛声由远及近,烈焰帮的新堂主被特警包围时,还在嘶吼着销毁手机里的文件。阿厉将染血的手机递给她,屏幕碎裂处,梁文遇袭前最后一条未发送的消息赫然在目:"清欢,我终于解出了那个关于永恒的公式..."
一个月后,国际法庭外的樱花树开得正盛。欧阳清欢穿着白衬衫站在新闻镜头前,手中的奥数奖牌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梁文用毕生所学构建了完整的证据链。"她的声音穿过麦克风,望向远处海面上若隐若现的货轮,"他证明了,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坚韧,就像数学里永不收敛的极限,永远指向光明的方向。"
夜深人静时,欧阳清欢打开书房保险柜。克莱因瓶模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梁文的日记本里夹着新添的照片——法庭宣判那日,她站在樱花树下微笑,背后的天空与洛城的晚霞重叠,构成了最完美的闭环。
深夜,她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段加密视频。画面里,梁文站在洒满阳光的伯克利实验室,身后的黑板上写满拓扑公式。他转身微笑,眼中盛满温柔:“清欢,你看,数学的世界里,所有断点都可能是新的起点。”
视频戛然而止,欧阳清欢望着窗外的星空,忽然明白,有些爱如同克莱因瓶,看似断裂,实则永恒相连。太平洋的风继续吹着,而她与梁文的故事,早己在数学与生命的交织中,写下了超越生死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