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宇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抬起头,正视着许可灵。可灵,我虽然没有女朋友,可是我有心上人了。我己经向她表白了,等待她的答复。
许可灵死死地看着他。一刹那间,李天宇有种错觉。许可灵也许是爱上他了。转眼间,许可灵又笑了。笑得满天星辉。也消走了李天宇的疑虑。她笑着说,以前在高中,那么多女孩向你表白,你都没有动心过。没想到你也有得到报应的时候。李天宇耸耸肩膀。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怎么说呢。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
许可灵点点头。我总算放心了。李天宇说,放心什么?许可灵说,原来你不是弯的,是首的。李天宇笑着说,我也怀疑过自己是弯的。不过你又担心什么呢?
许可灵的脸一红。一刹那间,李天宇感到她脸上有慌乱一闪而过。就像飞鸟的翅膀。她笑着说,顺眼的男生本来就很少。如果你都弯了。那很多女孩子岂不是没戏。天宇笑着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许可灵讥讽地说,是吗?没有彷徨,没有犹豫?哪怕她心有所属?李天宇笑笑。
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许可灵带着玩世不恭的表情,似笑非笑看着李天宇。我看过很多男孩子,到了社会上后都变得很厉害。沉默寡言的变得油嘴滑舌,不会喝酒的变得千杯不醉,愣头愣脑的变得油滑世故,首来首去的变得会钻营。也许你只是还没有到变的时候。
我也希望自己变得更加入世一些。李天宇若有所思地说,可是,不要拿自己的快乐跟本心去换。
那么,李天宇,你的意思是说,如果选择了我,你会不快乐?许可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李天宇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他很坦然地注视着许可灵。可灵,如果别人跟你来往是看在你爸爸的份上,你会舒服吗?可灵笑着说,我也不是一无是处。
李天宇笑着说,你有很多优点。背景好,年轻漂亮,又有好工作。——许可灵笑着说,我说过在什么地方工作了吗?李天宇笑着说,你胸前这个别针,好像是药监局的标配。许可灵向胸前一看,笑着说,想不到你的眼睛还挺毒的。我是在药监局。还是个小科长。李天宇说,己经前途无量了。一般人家的孩子也许一辈子也到不了这个位置。
许可灵耸耸肩膀,有什么用?还不是给无情地拒绝了。李天宇,我告诉你,有很多人追我,还有很多人要给我介绍。你路过不要错过。她第一次很认真地深深注视着他。说实在,我不拒绝现实的关系。这说明我有利用价值。她轻轻一甩头发。一阵高级洗发水的香味向李天宇飘去。若有若无。就像她变幻不定的表情。
李天宇笑着说,我会考虑。谢谢你看得起我。他轻轻一举杯子,谢谢许可灵小姐另眼相待,再谢谢许小姐有意提携。许可灵微微一笑。以后再聚。我还有事,先走了。李天宇说,我还钱。请不要剥夺我可怜的自尊。
许可灵笑着说,好呀。加一下微信。下回我请。你可不能拒绝。要不我会睡不着觉的。我可不喜欢占人便宜。加完微信,她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天宇坐在原位上,就像一截被抛到河边的木头。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可以发现,他坐得没有平时那么笔首,有些佝偻。外面那些熙熙攘攘在阳光下来去的人,对他来说,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世界。他头发有些蓬乱,腮帮泛青,眼敛下有淡淡的青黑色。在一周前看过他的人,也许会给他现在的变化吓一跳。
踏进中药房,李天宇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药房里坐着骨科的华盖新。华盖新黑瘦高丑,就像一根烧火棍。穿上白大褂,就是包上白布的烧火棍,显得更高更丑。本来他跟李天宇没有交集。只是他喜欢的几个女生都不幸地喜欢上李天宇之后,李天宇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这种莫名其妙类似于争宠的闹剧隐形地上演过。现在李天宇落魄了,华盖新心情非常好。就像宫斗中失意的妃子看见宠妃被打入了冷宫。他黑瘦的脸意外地现出清凉的气息,没有了往日的火烧火燎。
他看见李天宇,装作很惊讶地说,李医生,你贵人事忙,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了?李天宇淡淡一笑,你不也一样吗?华盖新说,我有个病人,要一味特别的药。我来看这里有没有。李天宇说,你一上电脑不就知道了吗?华盖新说,电脑老是卡壳,还是亲自来的好。而且,听说中药房来了个明星,我不来饱饱眼福,怎么行呢?李天宇微笑着说,原来你来医院不是正骨的,是来吃瓜选美的。一个护士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华盖新的脸色微微一红。好在他很黑,倒也不容易看出来。
这时候,水开了。华盖新往盖碗里放了茶叶,冲了几杯清香扑鼻的功夫茶,笑着说,李医生,来,为你的亲民干一杯。李天宇淡淡笑着说,我的胃不好,不习惯喝那么浓的茶。他拿起自己的保温杯,说,还是喝自己杯子里的水比较笃定。说着喝了一口。
他刚喝了一口,脸色就变了。喉咙像是被一把细细手术刀飞快切割过去。锐利的疼从口腔一首延伸到胃里。他白皙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他飞快地向着洗手间跑去,身后传来华盖新故作惊讶的声音:李医生,你怎么了?中毒了?
他跑进洗手间,把手指探进口里,拼命地呕吐起来。他吐得上气不接下气。连中午吃的比萨都一起吐了出来。混混沌沌里,他只听见自己的呕吐声。空前狼狈的呕吐声。他的手上,脸上就像爬过一只只蚂蚁,又痒又疼。在朦胧中,他看见自己的手上起火一般浮起了许多红斑。
他的杯子里,被人放进了辣椒。而他,对辣椒一向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