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的皂靴踩在黄河淤泥上,溅起的泥点子飞到宋江裤腿:"宋押司治水有功啊,本官特来请你去汴河监修新堤——正八品的官衔,够光宗耀祖了吧?"
"高太尉客气。"宋江抓起把烂泥糊在诏书上,"我要真去修堤,您那三十艘运花石纲的楼船怕是要搁浅。"
河工堆里突然爆出哄笑。李逵抡着铁锹起哄:"这阉党头子还敢露脸?老子在江州砍的泼皮都比他体面!"
高俅眼角抽了抽,身后禁军齐刷刷亮出弩箭。韩世忠的踏白军却在坡上列阵,弓弦绷得吱呀作响:"太尉,这河堤下埋着三千斤火药,您猜是炸洪峰还是炸人?"
僵持间,下游传来刺耳的铜锣声。阮小七光着膀子冲来:"决口了!童贯的私仓全淹了!"
"快!征调民夫堵堤!"高俅的官威还没摆完,就被林冲的枪尖抵住后腰:"太尉的乌纱帽值五百石粮,换不换三千民夫的口粮?"
当夜,汴京急递送来八百里加急。吴用当众拆开念道:"奉旨:着梁山泊暂领河道监事,赈灾钱粮由高俅筹措..."念到末尾突然变调,"...限旬日擒方腊献阙下。"
"狗皇帝打得好算盘!"鲁智深禅杖砸碎青石,"让咱们和圣公狗咬狗!"
暴雨中,方腊的圣女却送来密信:"圣公欲与哥哥共演大戏——假意火并,诱童贯出洞。"信末画着个血手印,印纹与当年青铜马车星图暗合。
"演个屁!"李逵踹翻香案,"那帮念咒的上月还劫咱盐车!"
宋江却盯着河滩上新冒出的镇水兽:"告诉方腊,三日后午时,童贯的龙舟要过鹰愁涧。"
子夜,时迁摸进高俅行辕。账本上记着触目惊心的黑账:二十万石赈灾粮竟被换成霉米,差价全买了太湖石运往艮岳。更骇人的是夹页里的《迁民令》——要强迁五万灾民充作修园苦役。
"玩这么大?"宋江把账本扔进火堆,"传令各寨,把重病灾民抬到童贯别院门口——就说染了时疫,请高太尉亲施汤药!"
五更天,汴京御街上堆满口吐白沫的"疫民"。禁军吓得连退三条街,童贯的干儿子当场吓尿裤子。高俅铁青着脸开仓放粮,白花花的官米倒进粥锅时,灾民山呼"青天大老爷"。
"姓宋的,这梁子结死了!"高俅咬碎后槽牙,却没看见粥棚底下埋着的火药引线——那是凌振特制的哑炮,专为吓破贪官胆。
三日后鹰愁涧,童贯的龙舟张灯结彩。方腊的赤巾军扮作歌姬献舞,裙底藏着淬毒匕首。当邓元觉的禅杖劈碎船舱时,露出的不是童贯,而是个戴镣铐的替死鬼。
"中计!"圣女峨眉刺刚要封喉,却见那死囚咧嘴一笑:"圣公让我问好..."话音未落,七窍涌出黑血。
对岸山坡上,高俅的令旗迎风招展。三千西军劲弩齐发,箭雨笼罩整个江滩。宋江却早带人挖通暗渠,混着血水的黄河怒涛首扑官军大营。
混战中,林冲的白马踏破中军帐。枪尖挑起童贯的蟒袍时,帐后突然转出个文士:"林教头,别来无恙?"
陆谦!这早该千刀万剐的佞臣,此刻竟捧着枢密院金印:"高太尉有令,招安梁山泊为禁军..."
回应他的是凌振的火炮。当硝烟散尽,河滩上只剩半块炸碎的金印,和韩世忠钉在树上的战书:"七日后决战白虎滩,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残阳如血,宋江站在溃堤口镇水兽。青铜牛眼里突然掉出卷帛书,上面画着与撒哈拉马车相同的星图,朱笔批注:"靖康二年,罡星归位"。
"报——!"戴宗喘着粗气撞翻香炉,"完颜阿骨打带着五万铁骑南下,说要找宋头领讨债!"
黄河水裹着泥沙咆哮东去,淹没所有阴谋与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