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解冻的冰凌撞在漕船底,发出碎骨般的闷响。宋江蹲在船头啃炊饼,盯着远处方腊船队新挂的"盐铁专卖"旗,突然把半块饼砸进水里:"他娘的,圣公学会抽成了!"
"早跟你说了,那帮念咒的靠不住。"阮小二从桅杆滑下,鱼叉上串着三条肥鲤,"昨儿半夜,方腊的人摸进咱们盐仓,往盐垛里掺观音土。"
吴用摇着缺角的蒲扇踱过来:"童贯更绝,在《抗辽檄文》里夹私货——说梁山泊专劫官盐,每石抽三成利养匪兵。"
"放屁!"李逵一斧头劈断缆绳,"咱们明明抽五成!"
众人哄笑间,上游忽然漂来十几具浮尸。林冲枪尖挑起具查看,死者耳后靛青刺青竟是童贯亲卫的标记,怀里还揣着半张染血的盐引。
"要变天了。"宋江搓着盐粒子冷笑,"传令各寨,今晚所有盐船改走陆路,水寨挂满方腊的日月旗。"
子夜惊雷劈开乌云,童贯的剿匪船队撞进空荡荡的水寨。船头监军太监正骂娘,忽见西周亮起万千火把——每艘渔船都插着方腊旗号,船头站着草扎的假人。
"中计!快撤!"
晚了。阮小七的水鬼队凿穿船底,掺了石灰的江水灌进舱室,烫得官兵哭爹喊娘。对岸山坡上,方腊的赤巾军正擂鼓助威,领头的邓元觉笑得禅杖乱颤。
"宋押司好算计!"红衣小娘拍马赶到,峨眉刺挑着个湿漉漉的官,"这阉货值两千石盐,童贯账房刚开的价。"
宋江踹了踹昏死的太监:"告诉童贯,我要幽州榷场的茶引,再加三十张过所文书。"
五更天,探马来报:完颜阿骨打残部奇袭雄州,守将竟是当年被林冲刺配的陆谦。
"这世道真他娘荒唐。"林冲嚼碎草根,"当年他害我家破人亡,如今倒混成边防大将。"
"更荒唐的在这呢。"时迁鬼魅般闪出,抖开从陆谦卧房顺来的《边防图》,"这孙子把烽燧布防卖给西夏人,每处标价五百贯。"
晁盖的金刀突然出鞘:"还等啥?砍了这卖国贼!"
"慢!"宋江蘸着酒水在桌上画圈,"陆谦值十万贯——童贯的价。方腊的价。西夏人的价。"他咧嘴露出白牙,"咱们搞个竞价拍卖。"
三日后,雄州城下摆开西方茶摊。童贯的税吏、方腊的圣女、西夏使者和金国细作同坐一桌,举牌叫价声此起彼伏。
"二十万贯!"圣女摔碎茶碗,"圣公要将他千刀万剐!"
"三十万!"西夏使者拍出整袋玛瑙,"我国要当众车裂!"
陆谦在囚笼里尿了裤子。当价格飙到五十万贯时,雄州城门突然洞开——韩世忠的铁骑卷着烟尘杀到,领头的年轻将领张弓搭箭,一箭射断拍卖旗。
"大宋疆土,岂容尔等买卖!"
混战中,林冲的白马踏破囚笼。枪尖抵住陆谦咽喉时,却见这佞臣手捧兵符嘶吼:"你不能杀我!幽云十六州的边防..."
"早换防了。"宋江扔过一摞文书,"你卖给西夏的烽燧台,现在归梁山泊管盒饭。"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雄州城墙的百年血痂。当韩世忠的枪尖指向宋江时,却发现城头竖起"替天行道"大旗,旗下空无一人——唯见黄河浪涌,淘尽几辈枭雄。
次日童贯暴跳如雷:五十万贯赃款不翼而飞,库房只留下张当票,上书"赎当需幽州盐铁使官印一枚"。而真正要命的,是混在《抗辽捷报》里的三百张假盐引,正顺着漕船流向大宋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