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深水埗褪色的霓虹招牌上，秦昭收起折叠伞甩了甩水珠。手机光照亮福荣街斑驳的墙砖，那些二战后重建的唐楼正渗出黄褐色水渍，蜿蜒成嘉靖通宝的轮廓。
"检测到电脉冲异常，"林小蛮嚼着薄荷糖把平板递过来，"整条街的监控每五分钟跳帧一次。"她耳机突然爆出尖锐噪音，深巷里隐约传来铜钱坠地的脆响。
沈南星蹲在积水中捡起一枚铜钱："嘉靖十一年的官铸款，但锈色像刚出土的。"她翻到背面时忽然缩手，"钱眼里有血丝在动！"
三人同时抬头望向街尾——原本空荡的排档区竟亮起上百盏纸灯笼，青烟在暴雨中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穿粗布短打的摊贩正用算盘结账，打算盘的啪嗒声与电子支付提示音诡异重叠。
燕九的指尖刚触到青花瓷碗边缘，戴瓜皮帽的摊主突然开口："客官，这里只用这个。"他布满老茧的手掌摊开，五枚带血槽的铜钱在掌心蠕动如活物。
"永陵地砖烧制的血砂钱，"沈南星凑近观察铜钱边缘的暗纹，"每颗砂砾都是被诅咒的殉葬者骨灰。"她突然用镊子夹起铜钱对着路灯，灯光穿透钱眼映出微型篆文——"陆乘风印"。
秦昭的配枪无声上膛，镜头里那些正在挑选玉器的客人，脖颈后都纹着墨家矩子令的刺青。穿旗袍的女子用银勺搅动杏仁茶，茶汤里浮起的杏仁竟是人牙雕刻的骰子。
"三斤阳寿换条情报怎么样？"卖糖水的驼背老人咧开嘴，缺了门牙的牙龈渗出黑水，"告诉你们谁在收购翡翠簪碎片......"
林小蛮突然拽着两人退后三步，平板电脑的紫外线灯照亮整条街道——原本光鲜的绸缎庄变成纸扎铺，塑料模特的内脏是用《永乐大典》残页折叠的。穿官靴的胖子正在试穿西装，抬起的手臂露出东厂幡旗纹身。
"看那个卖钟表的！"沈南星的声音发颤。玻璃橱窗里陈列的怀表全部停在子时三刻，表盘下的齿轮却是人骨雕刻的。更恐怖的是橱窗倒影——所有顾客在镜中都是锦衣卫装束！
燕九抓起摊位上的翡翠镯子轻敲三下，镯子突然裂成七截，露出内层包裹的冰种翡翠。那些翡翠碎屑在雨水里自动拼成北斗七星阵，指向巷尾挂着"周记押店"木牌的当铺。
当铺门楣的铜铃无风自动，秦昭的配枪准心锁定柜台后的白发老者："国际刑警查案，请配合调查永陵......"
老者抬手示意安静，枯枝般的手指翻开泛黄的账本："嘉靖二十八年冬月，燕九霄典当翡翠螭龙佩一件。"他推过放大镜，泛潮的宣纸上赫然是燕九的掌纹！
沈南星突然用镊子挑起账页边缘："双层宣德纸，夹层里有纳米级电路板！"显微镜下显现的画面让所有人窒息——那些所谓典当记录，竟是现代生物实验室的基因图谱。
"五百年轮回账，该清算了。"老者扯开唐装前襟，干瘪的胸口纹着青铜罗盘。指针突然疯狂转动，整间当铺的货架开始崩塌，露出藏在墙体内的三百六十具冰棺！
冰棺爆裂的寒气中，林小蛮的平板电脑弹出红色警报："检测到Y染色体唤醒程序！"那些从冰雾里走出的尸体，面部轮廓竟与燕九有七分相似，每具尸体的心口都插着半截翡翠簪。
"陆乘风的克隆实验从民国就开始了，"老者撕下脸皮露出烧伤的面容，"每具身体都是为你准备的祭品！"他摇动青铜铃铛，尸群同时拔出心口的簪尖扑来。
秦昭的子弹穿过尸群打碎冰棺，飞溅的冰碴在空中折射出诡异光谱。沈南星突然抛出药王鼎残片，鼎中残留的蛊虫遇到翡翠光泽疯狂爆裂，将最近的几具尸体炸成碎块。
"去二楼！"燕九撞开暗门，木梯上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嘉靖年间的星图。阁楼中央的供桌上，七截断簪正在青铜罗盘中自行重组，簪头镶嵌的琥珀里封印着青鸾的一缕白发！
老者追上来时踩中机关，地砖翻转露出深井。井壁镶满正在播放监控画面的铜镜——1927年的百乐门舞池与2023年的深水埗夜市重叠，苏挽晴的水袖拂过林小蛮的无人机。
"原来我们都在局里......"燕九握住重组完成的翡翠簪，簪身突然浮现出DNA双螺旋雕纹。他反手将簪尖刺入老者眉心，伤口喷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闪着蓝光的纳米机器人！
当警笛声逼近时，鬼市如同被按下删除键的幻觉般消散。众人回到暴雨倾盆的福荣街，只剩掌心紧握的带血铜钱证明方才不是梦境。路灯下，秦昭的配枪沾着冰棺里的黑水，水渍正缓缓渗成西个篆字：
"五百年后再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