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白指尖的翡翠扳指擦过青砖墙缝，砖灰簌簌而落，显出半幅白莲教残破的曼荼罗壁画。他右耳的助听器突然发出尖锐蜂鸣——这声音三日前在日军电讯室截获过，频率正对应黄浦江底那艘英国沉船的摩斯密码。
"沈先生听戏，倒是比军统那些狗耳朵灵光。"
戏台幔帐后转出个穿月白长衫的男人，手中的鎏金折扇坠着东厂密纹铜铃。曹云生眼尾的朱砂痣在暮色里洇出血色，扇骨敲击栏杆的节奏与永陵地宫青铜树的震颤频率重合。
沈墨白甩出怀表链缠住飞来的人皮灯笼，灯笼面映出扭曲人脸："曹老板这出《牡丹亭》，唱的是杜丽娘还魂，还是东厂借尸？"话音未落，灯笼忽地自燃，灰烬里现出半个北斗七星图。
红绡踩着三寸金莲踏上吱呀作响的木阶，绣鞋底暗藏的微型照相机把戏台楹联摄入镜中。"七月半，鬼门开，生人勿近"的朱漆字下，隐约透着墨家机关榫卯的刻痕。她摘下翡翠耳坠往楹联"鬼"字孔洞一按，戏台地板轰然洞开。
地道涌出的阴风裹着檀香，二十西个描金衣箱整齐码放。红绡的金簪挑开第七个箱锁，箱中戏服突然暴起——褪色的水袖缠住她脖颈时，衣襟里钻出的尸虫己爬上锁骨。
"红姑娘这易容术，倒是比三年前精进不少。"
曹云生的折扇劈开戏服，纳米金丝从扇骨射出钉住尸虫。红绡颈间假皮翻开，露出青鸾留下的药王谷刺青："比不上曹老板，扮了三年玄微子，连真仙鹤观都改成东洋实验室。"
戏台顶棚突然坠下无数傀儡，线绳泛着幽蓝荧光。沈墨白旋身避开缠向太阳穴的金线，怀表盖弹开的镜面映出傀儡眼珠——那分明是缩小的活人瞳孔，正疯狂转动着传递密电码。
十二盏白灯笼自江面飘来，每盏都映着不同人脸。唐十七蹲在起重机横梁上，改良过的狙击镜能看清灯笼里转动的微型胶片——那是永陵地宫青铜树的内部结构图。他扣动扳机的刹那，子弹穿透三盏灯笼，胶卷却在半空自燃成北斗星图。
"唐先生这枪法，该去申报吉尼斯纪录。"
青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唐十七的袖箭己指向她咽喉。月光下这女人与三十年前药王谷那位容貌重叠，唯有耳后纳米面具接缝渗出克隆培养液："你们克隆了多少个青鸾？够凑台京剧《西郎探母》么？"
江面忽起浓雾，废弃渡轮传来咿呀戏腔。两人跃上甲板时，看见二十八个穿明制飞鱼服的尸体在跳傩戏，心口都插着翡翠簪。青鸾的金针挑开领口，尸身锁骨处同心蛊纹路正对应沈墨白怀表上的量子符号。
沈墨白踹开教堂彩窗，十字架后密室堆满青铜棺残片。曹云生正在给最后一具尸体套上德军制服，手术刀划过心口菌丝："沈先生可知，东厂七年前就用尸毒电报传递情报？这些德械师尸体发报频率，正对应紫薇垣陨落方位。"
红绡的翡翠簪突然刺向沈墨白后心，被他用怀表链绞住手腕。簪头北斗纹路映着月光，竟与唐十七狙击镜里的星图完全重合："你这簪子，是从嘉靖二十八年那具女尸嘴里挖出来的吧？"
戏院方向传来爆炸声，火光中升起七盏孔明灯。青鸾割开手腕将血滴入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黄浦码头——那里的水面正浮现青铜棺幻影，棺盖上"2023.9.18"的刻痕渗着克隆培养液。
曹云生展开折扇，扇面墨迹突然游动成上海地图。七个红点对应正在上演《长生殿》的戏院，每个舞台都吊着穿现代西装的尸体："沈先生不妨猜猜，这些尸体心口的菌丝电报，在向哪个时空传递情报？"
沈墨白扯开衬衫，心口处永生菌丝正组成北斗七星："比不得曹老板，拿东厂纳米傀儡冒充玄微子，连龙虎山天师都骗过三年。"他突然撞碎镜墙，玻璃碎片里的无数倒影同时举枪——二十个克隆青鸾从镜中走出，掌心托着药王鼎碎片。
红绡的人皮面具在此刻皲裂，露出柳非烟的白莲教刺青。她甩出水袖缠住克隆体，梵文刺青遇血显形："当年你用子午断魂钉控制我肉身时，可想过白莲教的《无生经》能反噬宿主？"
唐十七的子弹穿透七个克隆体，弹孔在墙上拼成北斗七星。青鸾将药王鼎残片按进沈墨白胸口，菌丝突然疯长成青铜树形状。曹云生大笑着撕开脸皮，纳米面具下赫然是陆乘风六指纹路："当年永陵地宫被炸时，你可听见未来钟声？"
沈墨白怀表中的铯137胶囊在此刻破碎，时空裂缝吞没整个剧场。在意识消散前，他看见1927年的自己抱着柳非烟尸体，而2023年的燕九霄正在黑客基地破译这段基因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