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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工开物

鲁大布满老茧的手指划过青铜树根,树皮裂开的缝隙里渗出朱砂,在烛光下凝成三张扭曲的人脸。他猛灌半壶烧刀子,烈酒喷在树根断裂处,滋啦声中腾起青烟——烟雾里竟浮现出永陵地宫的斗拱结构,梁柱间缠绕的菌丝与三日前燕九霄送来的翡翠簪纹如出一辙。

"玄微道长这'缩地成寸'的戏法,可比墨家机关实在多了。"燕九霄倒悬在房梁上,发梢扫过青铜树枝桠,惊起机关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他袖中抖出半张羊皮卷,残破的《天工开物》冶铸篇插图正与树根人脸轮廓重合。

玄微子拂尘扫过青铜树冠,二十八星宿浮雕突然逆向旋转:"鲁班锁遇墨家术,死门开在生门处。"拂尘柄端北斗纹路刺入树心,整株青铜树骤然收缩成三尺模型,根须如活物般缠住案头《永乐大典》残卷。

鲁大独眼充血,扳手狠狠砸向树根凸起处。青铜枝干裂开七道缝隙,露出内里精密的齿轮组,每个齿尖都刻着药王谷密纹:"地宫模型自个儿长了三寸,昨儿半夜还吐出半截翡翠簪头。"他撬开主齿轮,腐臭的黑血喷溅在《天工开物》书页上,文字遇血竟重组为黄泉九曲图。

燕九霄翻身落地,翡翠簪尖挑破指尖,血珠滴入青铜树裂缝。树冠突然绽放七朵铜莲,莲心射出光束在墙面拼出北斗七星阵,星位缺口处赫然是陆乘风那柄六指形状的绣春刀投影。

"墨家造这玩意用了三百死囚心头血。"玄微子掐指推演星位,道袍袖口滑落半枚玉珏,"生门在死囚坟,死门在..."

地窖铁门轰然洞开,陆乘风带着腥风闯入,绣春刀还滴着东厂番子的血。他左掌六指按在青铜树基座,齿轮突然暴烈转动,树根喷出朱砂凝成嘉靖帝面容:"鲁班爷显灵了?"话音未落,人脸突然裂成三瓣,露出后面曹公公狞笑的脸。

青鸾的金针在尸体心口菌丝丛中穿梭,针尾药丝突然绷首指向东北。她割开尸身腹腔,腐烂的脏器里埋着半截青铜树枝,断口处的齿轮咬痕与鲁大那株模型完全一致。

"这不是机关术。"她碾碎齿轮间的黑色结晶,"墨家混了苗疆蛊虫在青铜熔液里。"

对岸突然爆出冲天火光,燕九霄踩着浮尸跃来,玄色披风上沾满硫磺粉末:"唐十七的火药库炸了,说是试新配方。"他抛来焦黑的齿轮,内圈刻着"天启三年工部制",外沿却布满类似《天工开物》插图的西洋螺纹。

青鸾将齿轮按进尸体胸腔,菌丝突然暴长缠住两人脚踝。燕九霄翡翠簪划破掌心,血溅菌丝竟发出金铁交击声:"鲁大那株吃人的青铜树,根须怕是扎进永陵地宫了。"

河面漂来盏幽冥灯,灯罩上墨字遇水显形:"子时三刻,生人回避。"青鸾药鼎掷出,鼎中火焰吞噬灯盏的刹那,火光里浮现地宫立体图——七处星位缺口正是翡翠簪的北斗纹路。

鲁大独眼贴着青铜树观测孔,看见燕九霄背着他翻找《天工开物》残卷。树根突然刺穿他的左眼,剧痛中竟见眼球在青铜枝头生长,瞳孔化作星图流转:"老子成了活体浑天仪!"

玄微子拂尘卷住他脖颈拖离树根,喷血的左眼眶里钻出青铜齿轮。燕九霄趁机将翡翠簪插入树冠缺口,北斗七星阵骤然倒转,树根裂开暗道首通地下:"生门是死路,死门藏生路。"

三人坠入暗道的瞬间,青铜树自动闭合如初。甬道壁画用荧光菌丝绘成《天工开物》图谱,冶铸篇插图画着活人祭炉场景,锤锻篇演示用翡翠簪头开颅取脑。

"嘉靖十六年,工部用死囚试造永生炉。"鲁大独眼流着血泪,"我在模型里见过这壁画。"

前方豁然开朗,地窟中央矗立着十丈高的青铜树本体,根须缠绕数百具尸骸。树身浮现人脸正是日间模型所现,树冠垂下翡翠簪形状的果实,每颗果核都嵌着半片玉珏。

燕九霄纵身摘果,簪头北斗纹路突然与树身星图共鸣。整株青铜树剧烈震颤,根须如巨蟒绞杀而来。青鸾药鼎掷出,鼎中药液腐蚀根须的刹那,树心裂开竖井,井底传来陆乘风的怒吼:"燕九霄!你果然在找北斗匙!"

井口喷出腥风,锦衣卫的鹰犬顺着青铜根须攀爬而下。燕九霄大笑折断两根翡翠簪果,果核爆出的磷粉迷住追兵视线。他拽着鲁大跃入竖井,看头顶青铜树重新闭合如地宫穹顶。

鲁大用烧红的铁钳拔出左眼残余齿轮,眼眶里竟长出青铜浑天仪纹路:"那树吃了我眼睛,倒是教了套观星术。"他蘸血在《天工开物》残页画出星图,七处凶煞位正对应陆乘风近日查封的东厂暗桩。

燕九霄把玩着半枚玉珏,断口处新沾的血渍显出新字:"嘉靖二十八年九月十八,地宫启。"他忽然将玉珏按进青鸾的药鼎,鼎中菌丝暴长凝成曹公公的脸:"咱家等你们来续命。"

玄微子拂尘扫灭菌丝人脸,道袍无风自鼓:"青铜树是饵,地宫才是钩。"他指向破窗外北斗七星,天枢星位正对着诏狱方向——陆乘风今夜提审的白莲教香主,心口刺青是残缺的北斗匙纹。

远处传来锦衣卫马蹄声,燕九霄咬破指尖在《天工开物》扉页画出血符。书页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地宫立体图,七处翡翠簪缺口渗出黑血,渐渐汇聚成嘉靖帝的丹炉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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