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的金针悬在柳非烟心口三寸处颤抖，针尾缠着的药丝正被两股血线撕扯——一股靛蓝如深海，一股赤红如熔岩。她望着池中沸腾的青铜药鼎，鼎身浮刻的并蒂莲纹裂成蛛网，燕九霄的影子在蒸汽里碎成七片。
"你若刺下去，这妖女的血会顺着药丝烧穿你经脉。"柳非烟指尖勾着翡翠簪尾，簪头北斗纹路渗出菌丝缠住青鸾脚踝，"我的好姐姐，你舍得让燕郎同时失去两个红颜？"
燕九霄倒挂在梁上啃着柿饼，柿霜混着血珠坠入药池。他袖中金丝突然绷首，缠住两人手腕猛地对撞。青鸾的金针刺入柳非烟锁骨时，柳非烟的簪尖也抵住青鸾咽喉，两股血箭在空中凝成太极图。
"这叫同生共死。"他翻身落地，靴底碾碎菌丝凝成的卦象，"三日前永陵地宫的青铜树汁，二位喝得可尽兴？"
药鼎轰然炸裂，飞溅的青铜残片钉满墙壁。青鸾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蛊纹，柳非烟撕碎袖口展现锁骨刺青——两处印记正与鼎身裂痕吻合。燕九霄用簪头挑起鼎中残渣，遇空气自燃的灰烬显出两行梵文：
红颜血，长生劫；双生蛊，断魂约
唐十七的火铳轰开三重石门，硝烟中浮现的青铜树上缠满人筋。每根筋络末端都坠着翡翠碎片，燕九霄袖中那支簪子突然嗡鸣震颤，碎片自动拼成北斗七星图。
"七天前炸地宫时，这树还裹着鲁班的《天工谱》。"唐十七用火药在树身烙出卦象，"现在长出了活人脏腑。"
燕九霄指尖抚过树皮，触感竟与青鸾腕脉无异。当北斗七星图完整显现时，树干裂开七窍，淌出的青铜汁液遇风凝成青鸾与柳非烟的面容。唐十七突然扯开他后领，三道抓痕正渗出靛蓝汁液。
"你也被青铜树同化了。"火铳抵住他太阳穴，"选一个，另一个的血就是解药。"
地宫忽然震颤，三十六个铜人阵从暗门涌出。燕九霄甩出金丝缠住铜人关节，借力跃上树冠。最高处的青铜花苞里，躺着具与青鸾面容相同的女尸，心口插着柳非烟的翡翠簪。
"西百年前药王谷双生子！"唐十七炸开铜人阵，"当年曹无伤用她们试炼同心蛊......"
话音未落，柳非烟的银铃索己缠住花苞。女尸突然睁眼，口中喷出的菌丝缠住三人脚踝。燕九霄用簪尖割断菌丝时，发现自己的血竟与青铜汁液融合成曼陀罗毒。
青鸾被倒吊在青铜钟内，十二道血线从钟顶刺入周身大穴。她对面的铁笼里，柳非烟正用簪子雕刻臂上皮肉，每刀都精准复制青鸾的蛊纹。当燕九霄破开顶壁跃下时，两人同时开口：
"杀她！"
"救我！"
青铜地面突然翻转，露出布满尖刺的药池。燕九霄的金丝缠住两人腰肢甩向空中，自己却坠入池中。青鸾的金针雨与柳非烟的毒镖同时射向池底，在触及他眉心前轰然相撞。
"你们的血......"他浮出药池举起双手，左手染着青鸾的靛蓝，右手沾着柳非烟的赤红，"在永陵地宫就通过青铜树交融了。"
柳非烟突然撕开肩头皮肉，露出墨家机关齿轮。青鸾割破腕脉，洒出的血在池面凝成梵文——正是三日前从曹无伤尸身拓印的《长生诀》。当两种血交融时，池底升起玉棺，棺内躺着与燕九霄容貌相同的男子，心口插着七支翡翠簪。
"这才是真正的双生劫。"燕九霄将两人拉入棺中，"西百年前我亲手杀死自己时，血咒就注定要在你们身上应验。"
青铜树根穿透山体伸入祭坛，每根根须都缠着翡翠碎片。青鸾被钉在树干左侧，柳非烟束缚在右侧，两人的血顺着树纹汇入顶端花苞。燕九霄握着最后两支翡翠簪，簪头天枢与天璇位泛着血光。
"当年我师尊为破长生劫，将双生子炼成蛊人。"玄微子的虚影从树身浮现，"未料她们魂魄通过青铜树轮回转世。"
柳非烟突然大笑，锁骨蛊纹渗出菌丝缠住青鸾脖颈："我的好姐姐，你可记得七岁那年掉进药池？那时你就成了我的替身蛊！"
青鸾的金针尽数没入树干，树根突然收缩挤压祭坛。她望着燕九霄手中颤抖的簪子，突然引颈撞向柳非烟心口的翡翠簪。两支簪子贯穿双心的刹那，青铜树迸发强光，树干浮现出2023年的香港街景。
"不要！"燕九霄的金丝迟了半步。
青鸾的血染红柳非烟的银铃索，柳非烟的血浸透青鸾的药囊。当两支翡翠簪自动拼合时，树顶花苞绽放，里面躺着个穿现代西装的男子——与燕九霄容貌九分相似，腕表显示着"2049.9.18"。
唐十七的火药炸开山壁，晨曦与青铜汁液交融成血雨。燕九霄抱着两具渐冷的躯体，发现她们心口蛊纹拼成的，正是自己西百年前刻在玉棺底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