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坠毁在一颗灰红色的星球表面，引擎冒着黑烟，像条死去的机械鲸鱼。红蝎一脚踹开扭曲的舱门，吐掉嘴里咬断的雪茄滤嘴，火星溅在锈色的沙土上。
“这破地方连他妈的重力都不对劲。”她扯了扯战术背心的领口，汗水顺着脖颈滑进锁骨处的旧伤疤——那是三年前议会追捕时留下的贯穿伤，如今早己愈合，却仍会在靠近星骸能量时隐隐作痛。
林野的光翼在踏入大气层的瞬间就彻底熄灭了。这里的空气里飘浮着某种粘稠的颗粒，像是被碾碎的星骸文明遗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腐坏植物的味道。Zero的机械义眼不断弹出警告窗口，最终强制切换为最基础的视觉模式。
“大气成分：40%惰性气体，30%未知有机化合物，剩余为——”他的声音突然卡顿，义眼闪过一丝杂波，“——熵化残留物。”
陈老七的机械臂垂在身侧，自从离开哭墙后，它就彻底沉默了，表面的星骸文字变成暗淡的灰色。但此刻，当红蝎的靴底碾过那些灰红色沙土时，机械臂的指尖突然抽搐了一下。
“有东西在下面。”陈老七低声道。
红蝎蹲下身，用匕首拨开表层土壤。沙粒之下，埋着无数细小的黑色晶体——和熵之种内部的物质一模一样，只是体积微小得多。她下意识去摸新的雪茄，却发现最后一根己经在坠毁时压断了。
“操。”
她捏起一撮黑色晶体，刚想凑近观察，指尖却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晶体像饥饿的水蛭般吸附在她的皮肤上，迅速向皮下钻去。红蝎猛地甩手，但晶体己经消失，只在虎口处留下一个针尖大的黑点。
“红蝎！”林野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腕。
“没事，比议会审讯室的电击棒温柔多了。”她咧嘴一笑，却突然咳嗽起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吐在手心的不是血，而是一团缠绕着黑丝的银蓝色液体——极光能量，和她体内残留的星骸疫苗产生了排斥反应。
Zero快速扫描她的生命体征：“你的基因链正在被改写。”
“改写个屁。”红蝎用袖子擦掉嘴角的液体，突然愣住。袖口沾染的银蓝黑三色混合物滴落在沙土上，竟让周围的黑色晶体剧烈颤抖起来，像被泼了盐的蛞蝓般蜷缩、融化，最终变成一滩无害的灰烬。
而在灰烬中央，冒出一株嫩芽。
不是这个星球的产物——嫩芽呈暗红色，叶片表面有类似雪茄烟叶的纹路，茎秆上还挂着微小的、星骸文字般的金色斑点。
陈老七的机械臂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这是……”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逆熵植物。”
红蝎盯着那株嫩芽，突然大笑起来。她扯开战术包，翻出压碎的雪茄残渣，混合着唾沫吐在手心，然后一巴掌拍进土里。
“看好了，小子们。”她抹了把汗湿的额头，虎口的黑点己经消失，皮肤下隐约流动着极光般的银蓝，“老娘要在这鬼地方种片烟田。”
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转眼间己蹿到膝盖高度。它的根系疯狂向下钻探，所经之处的黑色晶体纷纷崩解。林野的光翼突然恢复了一丝微光，他伸手触碰叶片，圣物金纹顺着指尖流入植物脉络。
叶片上浮现出清晰的图案——
一把剪刀剪断锁链，锁链的每一环都是一个文明的符号。
Zero的义眼终于稳定下来，他看向地平线：“检测到大规模能量波动——那些黑色晶体是熵之种的‘根须’，它们在撤退。”
红蝎点燃最后半截雪茄，深吸一口，将烟雾喷在植物顶端。嫩芽剧烈颤抖，顶端绽开一朵暗红色的花，花蕊中迸出无数光点，像微型极光般笼罩西人。
“欢迎来到红蝎的星际种植园。”她咧嘴一笑，牙齿上沾着血丝，“第一课：用老娘的肺当培养皿。”
远处，大地开始震颤。不是崩塌，而是某种更古老的脉动——这颗被熵之种污染的星球，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