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在天工院后山的湖面上，微风拂起，泛起细碎的波纹。柳灵儿披着件素色斗篷，踩着露水浸湿的青石小径，远远就听见贾思明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再添半勺煤！对对！就那样！”
湖边，林松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往一个巴掌大的铜制锅炉里添炭，林海则拿着铁钳调整齿轮。贾思明站在一旁，胡子翘得老高，手里攥着一卷图纸，兴奋地指指点点。
柳灵儿走近，轻咳一声：“大清早的，你们倒是勤快。”
三人闻声回头，贾思明眼睛一亮：“夫人！您来得正好！”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献宝似的举起一个钢制小船的模型。船身不过成年男子巴掌大，通体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尾部装着一个精巧的铜炉，正"噗噗"冒着白气。
“您瞧，按您说的'蒸汽推动'，我们试了一个月了，终于成了！”
柳灵儿接过小船，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忍不住了一下。船身打磨得极为光滑，齿轮咬合紧密，铜管接口处严丝合缝，显然下了大功夫。船身虽小，却五脏俱全——甲板、船舱、烟囱一应俱全，船尾还装着一个精巧的铜制装置。她这个不懂船的之前提了个"蒸汽推动"的概念，他们竟然真的研究出来了，老祖宗的脑子是真的好。
“能动了？”她挑眉。
“当然！”贾思明一拍胸脯，"我们改良了水车的原理。锅炉在这里。"他指着船腹一个小铜盒，"烧热后蒸汽推动这个活塞，带动桨轮转动。林松，放水里试试！"
林松小心翼翼地将船放入湖中，林海则点燃了锅炉下的火绒。旁边还放着五只小船，其中有三只做工略显粗糙。
湖面平静如镜，小船静静地浮在水面上，铜炉里的水渐渐沸腾，蒸汽"嗤嗤”地从铜管喷出，锅炉开始冒出白烟，起初只是丝丝缕缕，渐渐变得浓密起来。小船静静地浮在水面上，似乎毫无动静。
众人屏气凝神。
“怎么不动？”柳灵儿皱眉。
贾思明挠头：“不应该啊，刚才在工坊里明明——”
话音未落，小船突然"咔嗒"一响，"突突突......"一阵有节奏的声响从小船内部传出，齿轮转动，螺旋桨猛地搅动水面，船身"嗖"地窜了出去！
“成了！”林松激动地一拍大腿。
“成了！真的成了！”林海激动地跳了起来，差点栽进湖里。
小船在水面划出一道白浪，速度竟比人力划桨还快。柳灵儿眼睛一亮，忍不住蹲下身，伸手去够那艘疾驰的小船。
贾思明老泪纵横，跪在湖边喃喃自语：“先师在上，弟子竟真的做出了自行行走的船......”
“小心烫！”林海提醒。
她指尖刚碰到船尾，果然被蒸汽烫得一缩，却笑得眉眼弯弯：“真能行！”
贾思明听闻站了起来，得意地捋着胡子：“夫人，您说的'蒸汽推动'果然可行！我们试了各种齿轮的组合，总算让螺旋桨转起来了！”
柳灵儿知道其实明朝时就己经有人做出来蒸汽船，郑和下西洋当时就是蒸汽船了，若不是明末为了世家的利益海禁，说不定老祖宗老早就带着大明进入工业革命时代了。
柳灵儿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水珠：“再做大点，能载人的那种！”
林海皱眉：“可钢铁沉重，若造大船，如何浮水？”
贾思明也摸着下巴思索：“是啊，钢铁比木头沉多了，若全用钢铁，怕是一下水就沉。”
柳灵儿沉吟片刻，想到现代船只的构造，眼睛一亮：“用空心隔舱！”
“空心隔舱？”三人异口同声。
“对！”她蹲下来，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船壳用钢铁，但内部做成一个个密封的空舱，就算有一处破损，水也不会灌满整艘船。"
葛洪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捋着胡须点头：“此法甚妙！外层覆铁皮，内衬轻木，既坚固又减重。”
贾思明一拍脑门：“对啊！咱们还可以在船底加龙骨，提高稳定性！”
林松兴奋地搓手：“那咱们赶紧画图！”
柳灵儿笑着说：“要让葛道长和吴师傅一起，你们得将大炮画上，咱们这必须是商战两用的船，希望明年的夏天，咱们可以一起去看海！”
众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成了！成了 ！”
吴铁山扛着个粗竹筒，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显然刚从火药坊出来。
柳灵儿挑眉："烟花？"
“对！”吴铁山小心翼翼地把竹筒放下，揭开盖子，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圆柱形纸筒，"我和葛道长改了配方，加了硝石、硫磺，还有......"
他压低声音：“磷粉、铜粉和碳酸钙。”
柳灵儿眼睛一亮：“试过了吗？”
“试了三回，最后一次——”吴铁山咧嘴一笑，"炸出了朵莲花！"
贾思明好奇地凑过来：“这玩意儿除了好看，还能干啥？”
鲁明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若是把烟花做大，射得再远一些......”
公输班接过话头：“将火枪的铁器部分改装一下......”
葛洪突然明白了什么，胡子一抖："夫人，你该不会是想......"
"新型火器，咱们战船也需要，利器可以不用，但一定要有，还要比别人先有。"柳灵儿轻声道，"不过现在嘛，先让陛下高兴高兴。"
她转身看向一首静立在不远处的墨渊和韩铮，黑衣侍卫抱剑而立，目光沉静如水。明年这时候青黛和青鸾的小宝宝己经生出来了吧，一起作战多年的伙伴啊。
“墨渊。”
“在。”
“把这五艘小船和烟花装箱，快马送京。”她压低声音，"告诉陛下，海运计划......可以开始了。"
墨渊点头，利落地将模型和烟花收入特制的木匣中。临行前，他顿了顿，低声道：“夫人，若是陛下问起铁甲船的进度......”
柳灵儿一笑：“就说，明年夏天，我请陛下来看海。”
墨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身消失在晨雾中。
待墨渊走远，贾思明搓着手凑过来：“夫人，咱们真能造能载人的铁甲船？”
柳灵儿望着湖面，轻声道：“不止载人，还要载货，载炮。”
林海倒吸一口冷气：“夫人，我以为您说玩笑话，您是真想——”
“商战两用。”她转身，目光灼灼，"大虞的商船，不能被海盗欺负，我们要做就做海上的霸主！"
葛洪突然哈哈大笑：“好！老夫这把老骨头，就陪你们疯一回，有生之年，若能出去转一圈看看也值了！”
吴铁山挠头：“那烟花还做不做了？”
“做！”柳灵儿笑道，"您和葛道长继续做大的弹药，鲁老你们做大的枪身，不管放船上还是放地上都要能用，先做五连发的！"
众人相视一笑，湖面上剩下的一艘蒸汽小船仍在“突突”地转着圈，白气袅袅上升，融进了初升的太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