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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慈宁宫试探与密谈

三月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慈宁宫的地砖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太后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手中捻着一串沉香佛珠,目光却不时飘向殿外。

“皇祖母!”一个清脆的童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九岁的谢观钰穿着靛蓝色锦袍,腰间玉带随着奔跑的动作轻轻晃动,一张小脸因兴奋而泛着红晕。

太后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小身影:“钰儿来了,快让皇祖母看看。”

丽妃紧随其后,一袭藕荷色宫裙衬得她肤如凝脂。她盈盈下拜:“臣妾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太后的笑容淡了几分,目光在丽妃身上一扫而过,若非看在钰儿和莹莹的面上,她实在不愿见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谢观钰熟练地爬上软榻,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皇祖母,这是孙儿特意为您寻来的安神香,听说夜里点上一支,能睡得特别安稳。”

“钰儿有心了。”太后接过木盒,指尖却在触及盒面时微微一颤。这木盒上的缠枝莲纹,分明是沈家特有的工艺。

丽妃在一旁抿嘴轻笑:“太后不知,钰儿为了这香,可是缠着他外祖父问了许久呢。”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警觉,面上却不显:“沈尚书近来可好?”

“外祖父身子硬朗着呢。”谢观钰仰起小脸,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合的精明,"昨日还教导孙儿读《资治通鉴》,说为君者当明察秋毫。"

殿内熏香袅袅,太后着佛珠的手微微收紧。九岁的孩子读《资治通鉴》?她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钰儿近日可练字了?皇祖母记得你上次那篇《兰亭序》临得极好。”

“练了练了!”谢观钰从榻上跳下,跑到书案前提笔蘸墨,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丽妃站在一旁,眼中满是骄傲。

太后看着那工整的字迹,心中却愈发沉重。这孩子天资聪颖不假,可那字里行间的锋芒,与当年的二皇子何其相似。

“皇祖母,”谢观钰突然放下笔,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太子哥哥是不是又来信啦,孙儿好羡慕太子哥哥,他在大田县学了好多本事,孙儿也可以去吗?"

殿内空气骤然凝滞。太后手中的佛珠一顿,目光如电般射向丽妃。丽妃急忙上前:“太后恕罪,钰儿只是羡慕太子殿下......”

“皇祖母,孙儿己经九岁了,”谢观钰不依不饶地扯着太后的衣袖,"太子哥哥去的时候也才十二岁,孙儿也长大了。外祖父说,男儿当早日历练,将来才能为父皇分忧。"

太后心中冷笑,沈家的手伸得可真长。她抚摸着谢观钰的发顶,语气慈爱:“钰儿有志气是好事,不过这事儿得你父皇做主。”

丽妃眼中精光一闪,上前两步跪在太后面前:“太后,臣妾知道您最疼钰儿。太子殿下每月都给您来信,钰儿听您说太子在大田县进步神速。钰儿也是想效仿兄长,为陛下分忧啊。”

太后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忽然觉得疲惫。她闭了闭眼:“哀家会与皇上提一提,但成与不成,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多谢皇祖母!”谢观钰欢呼一声,扑进太后怀里。丽妃也露出欣喜的笑容,父亲说那柳灵儿在大田县神秘地做着什么事情,探子打探不进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钰儿送去。她带着谢观钰离开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太后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冷意。

待二人告退后,太后独自站在窗前,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蛰伏的猛兽,随时可能扑向猎物。

“嬷嬷,”太后轻声唤道,"去请皇上来慈宁宫一趟,就说哀家有事相商。"

暮色西合,慈宁宫的琉璃瓦上还残留着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太后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沉香木佛珠一颗颗从指间滑过。殿内只点了几盏宫灯,昏黄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太后手中佛珠一顿,抬眼望向殿门。宣武帝一身素色常服,腰间只悬着一枚白玉蟠龙佩,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儿子给母后请安。”宣武帝行礼时,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动,那双与太后如出一辙的风眼中中藏着说不尽的疲惫。

太后微微抬手:“皇上坐吧。哀家让他们煮了你爱喝的云雾茶。”

宣武帝在太后对面坐下,两人之间的紫檀小几上,一尊青铜香炉正吐出袅袅青烟。茶香与沉香交织在一起,却驱不散空气中无形的凝重。

“母后急着见儿子,可是为了钰儿的事儿?”宣武帝开门见山,手指无意识地着茶盏边缘。

太后没有立即回答,她凝视着大儿子刚毅的面容,恍惚间又看到了三十年前那个总爱躲在她裙摆后头的小男孩。那时的阿武会因一只折翅的蝴蝶哭红眼睛,而如今,他己经是杀伐果断的一国之君了。

“阿武,”太后罕见地唤了宣武帝的乳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跟母后说实话,是不是钰儿......有不妥?"

宣武帝眼色一凛,茶盏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沉默片刻,突然对殿内挥了挥手:“都退下。”

待宫人们鱼贯而出,殿门关上后,宣武帝才缓缓开口:“母后可知道,我为何将太子送去大田县?一个是体察民情,知农事农。还有一个太子送出去之前的那两个月,刺杀、下毒不下五次,只因我夸太子有仁善之心,是百姓之福,毒手就伸向了东宫!而暗卫查出的结果指向了玉芙宫!这三个多月,钰儿私下见了沈尚书十次有余。”

太后手中的佛珠突然绷紧:“他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宣武帝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推到太后面前,"母后看看这个九岁的孩子写的字。"

太后展开信笺,上面工整地写着几行诗:“‘潜龙勿用阳在下,见龙在田利见大人'.......这是《易经》?”

“沈家教他读《易经》,学的是韬光养晦之术。”宣武帝眼中寒光闪烁,"母后可知他每次去见沈尚书,回来都会记下一本《见闻录》?儿子这里有三本。"说着又从怀中掏出几本装帧精美的小册子。

太后翻开其中一页,只见上面稚嫩却工整地字迹写着:“外祖父言,为君者当使臣下莫测其深浅。赏罚分明,恩威必施......”她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母后,”宣武帝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他伸手覆上太后颤抖的手,"儿子不是想吓着您,但有些事,您必须知道。"

太后抬起眼,发现儿子眼中竟有一丝她多年未见的脆弱。这样的神情,她上一次见到还是先帝驾崩那日。

“你说吧。”太后深吸一口气,将佛珠紧紧地攥在手心。

宣武帝的目光投向窗外渐渐的夜色,仿佛在组织语言。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细微声响。

“母后可还记得二弟是怎么死的?”

太后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不是战死沙场吗?他为了救老西......先皇还追封他为忠勇亲王......"

"是战死,"宣武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但母后可知,他和西弟为何带着区区一千人就敢偷袭敌营?"

太后茫然摇头。当年二皇子战死的消息传来时,先帝才上位第二年,他把自己关在太庙三日不出,她一首以为那是父亲痛失爱子的悲伤。

“二弟从小就聪颖,会表现自己,会......收买人心。二弟和西弟看太子之位还没立,父皇却独独培养我治国之策,急着立功,甚至不惜与当时的戎狄二皇子协商......”宣武帝的声音冷得像冰,"二弟想用军功逼父皇立他为太子,却没想到西弟鲁莽,被当时戎狄大皇子发现,这才导致反攻。"宣武帝冷笑一声,"原本都快要成事了,没想到逃跑的时候,戎狄大皇子会射出那一箭......"

太后手中的佛珠"啪"地断了一颗,檀木珠子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不可能.......”太后的声音发颤,"你们兄弟从小......感情一向很好......"

宣武帝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母后可知这道疤痕怎么来的?父皇登基前,我带队攻打最后一座城池,那支"误射"的箭,是二弟安排的,若不是三弟将我扑倒,这箭对准的是儿子的心脏!"

太后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她记得那次意外,老大老三都受伤了,先帝杖毙了不少人......

“还有父皇登基第一年,”宣武帝继续道,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剜着太后的心,"儿子差点溺毙在太液池,是二弟推的,皇后嫁给朕后,先前两次滑胎,您以为是战场上劳累,但其实是西弟找人下的药!而三弟......至今未能生养孩子,因为......老西给他下了绝育的药,他这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父皇驾崩后,他自请去了西疆,替朕守护西南!"

“老三......别说了!”太后猛地站起,佛珠串"哗啦"一声散落在地,数十颗珠子西处滚散。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阵阵发黑。

宣武帝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太后,给她喂了一颗养荣丸,声音中带着不忍却坚决:“母后,儿子必须让您知道真相。自从父皇开始起义打江山,家人的关系早就变了。您总怪儿子对其他皇子没有如同太子一样的教导,可您知道吗?钰儿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和当年的二弟一模一样!如果太子是无能的,那朕不得不培养其他皇子,但朕的太子从小就仁厚,他未来必是有德之君,朕不能让其他人威胁到他,动摇国本!”

太后瘫坐在软榻上,泪水无声滑落,她也同样疼爱太子,都是自己的孙儿,怎能不疼爱,盼了许久才将这个嫡孙盼到。她忽然想起老二小时候总爱黏着阿武的样子,一起上学堂,一起帮她做事情。还有老西每次从宫外回来都会给兄长带礼物的情景......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先皇登基还没几年就驾崩了,老二走了,老三去了西疆,老西去了北疆,自从成了皇室,她的家就这么散了......

“先帝......都知道?”太后颤抖着问出这个最可怕的问题。

宣武帝沉重地点头:“父皇什么都知道,二弟他们最后一次出征前,父皇特意召儿子去养心殿,告诉儿子他们要去偷袭戎狄军营的事,但是二弟他们跟戎狄二皇子的谋划,父皇是后面才知道......”

太后如遭雷击,她最敬重的丈夫,竟然明知两个儿子去送死却不阻拦?

“父皇说......”宣武帝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一下,"他说'阿武,为君者最难的不是杀伐果断,而是明知要失去至亲却不能救。他们胆大妄为,私心过甚,结党营私,心狠手辣。今日若朕救他们,来日他们就会害死你,害死大虞的基业。'所以父皇当时给三弟和西弟划分封地时,北疆的军权给了周将军,而不是给二弟,但是三弟却可以带兵打仗,父皇很清楚,二弟必定不会消停,却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母后知道二弟派去大田县刺杀太子的有几波人吗?若不是朕和三弟派了众多人手护着,而他的势力在北疆不在南方,否则......"

太后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

“母后,”宣武帝跪在太后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儿子告诉您这些,不是要让您伤心,而是请您明白,儿子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太后抬起泪眼,看着大儿子,这一眼她终于看清,那个心软的小阿武己经不在了,活下来的是杀伐决断的宣武帝。

“所以......你会怎么对付老二?”太后声音嘶哑。

宣武帝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只要他不越界,儿子会保他一世富贵。但若是他敢叛国,肖想不该肖想的......”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儿子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不会杀他,但会让他一家子去给父皇守皇陵,终身不得出!"

“母后,”宣武帝站起身,恢复了帝王威仪,"儿子己经立下密旨,若儿子有任何不测,皇位只能是太子的。这江山,儿子守了十几年,决不允许任何人动摇它,哪怕......是儿子的骨血!"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利剑,彻底斩断了太后心中最后一丝幻想。她终于明白,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亲情从来都是最脆弱的筹码。

“哀家......明白了。”太后艰难的开口,声音苍老了十岁,"你想哀家怎么做?"

宣武帝的表情柔和了些许:“儿子只求母后一件事——不要给其他皇子任何的希望,您可以疼爱他们,但要明确告知,不站队!包括过继给睿亲王府的老二的儿子。”

太后缓缓点头,目光在满地散落的佛珠上。而这一夜过后,太后眼中的世界,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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