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幺听不懂,怀疑宋舟在拐着弯骂自己。
他沉了脸:“等你亲身体验过,再发表用户评价吧。”
宋舟抬了抬眉:“你杀了我,难道跑得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跑不了?”邢幺胸有成竹地笑了,“知道我现在叫什么名字吗?Chason Xing。我现在是外国人!”
他张开双臂炫着自己,“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我马上要回我的国家了,明天一早的飞机。”
宋舟真的惊讶了:“太好了!”
邢幺一愣:“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吗?”
宋舟笑了起来:“你才脑子坏了!你这样的败类不是我们国家的,真是太好了!”
邢幺恼羞成怒,脸颊有些抽动:“开心是吧?那就再告诉你一件事,让你更开心一下。”
他蹲下身,凑到宋舟脸前,“知道你妹妹为什么被选中,又为什么落得那么惨的结局吗?”
宋舟瞳底一颤,嘴唇褪去血色。
他想知道,又不想知道。想听,又不敢听。
邢幺端详着他的反应:“哎,对了,就是这个表情。你看,杀人还是得诛心。”
宋舟缓缓抬眼:“还能为什么?因为你是个只会残害弱小的畜牲!”
“你搞错了。小松。”邢幺几乎伏到了宋舟耳边,“对你妹妹下手的,不、是、我。”
宋舟的神情空白了一下,瞬间又被恨怒填满:“你还狡辩!”
“这有什么可狡辩的,我手上沾那么多血,缺她这一点吗?没错,最后是我杀的她。但是,那只是善后工作。
“我把邱月搬上车时,真的以为她己经死了。我只是负责掩埋她。
“我开着车,运她去山谷,后备箱里忽然有动静。停车打开后备箱一看,她竟然醒过来了。”
邢幺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快意和兴奋,“可以杀人了,我好开心啊。
“我把车停在山谷上方的路边,一手扛着她,沿石阶下去。”
“她的身体搭在我肩上,又轻,又脆,像一片可爱的落叶。
“挖坑之前,我特意从贴身内兜里取出小桃核,戴在手上。这是仪式感,必须要的。”
邢幺的话像电钻,绞进宋舟的五脏六腑,痛得他无法呼吸。
邢幺看着他灰败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揶揄道:“你也别怪我,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己经到那一步了,她不死也得死啊,你说是不是?”
宋舟记起了民宿偷录视频中,邢幺给某个人打的那个电话。
他浑身战栗,喉头发堵。挣得颈侧青筋爆起,才挣出一声嘶哑的质问:“还有一个凶手……是谁?他是谁?!”
看到宋舟被愤怒和痛苦吞没的样子,邢幺快乐了许多,语气轻扬,“到黄泉底下,问你妹妹去吧。”
邢幺终于看到了猎物的崩溃,开心极了。他看一眼腕表:“应该快到了吧?”
宋舟一惊,混乱的脑子清醒过来:“你说谁快到了?”
邢幺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支手机,语重心长:“小松啊,手机用指纹就能解锁,很不安全的,知道吗?
“比如说,随便谁就能用你的手机,给你女朋友发消息,说,'我犯法了,你来这里,我什么都告诉你'……我可没骗她,你就是个冒名顶替的诈骗犯。”邢幺咕咕笑起来。
宋舟张惶地往小门望去,生怕下一秒就出现熟悉的身影。
他白着脸,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警告邢幺:“她不会上当的!”
邢幺不为以然地摇头:“遇到所谓的爱情,小天才也会降智,变得盲目冲动,自作主张。尤其是女人。”
他嘴角挂上阴笑,“咱们打个赌吧。她一定会想为你保密,不敢惊动条子,独自前来。”
“虽然酒店里有警察守着,但警察的重点在于防外,不在防内。
“想混出来当然不容易,但我相信,我们的小天才一定有办法甩开条子,前来赴你的约会。
“她胆子大,多半会跑进来救你,高尚地自投罗网。你该知道制伏一个小姑娘有多容易。
“当然我也不介意高抬贵手,让她跑一跑再抓回来。深夜的捕猎游戏也很好玩呢。
“总之只要她来,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会扭断她的手脚,让你们相亲相爱地依偎在一起。然后我到外面去……”
邢幺握着遥控器,比划了个按下的动作,“轰……你去找妹妹,陈荷去找她的好朋友,你们三个在下边欢聚一堂!
“完美。”
他赞叹着自己,把宋舟的手机揣回自己兜里:“这个我帮你收着吧,算这一次的纪念品。
“对了,邱月留给我的纪念品,也是她的手机。你们兄妹俩的手机也可以团聚了。”
宋舟浑身颤了一下,把仇恨咬在牙关,没有吭声。
“那就永别了,小松……”邢幺转身欲走,忽然记起什么,“啊,对了,等你见到邱月,记得替我问一件事。”
“什么事?”宋舟的眼黑漆漆地盯着他。
“问她为什么笑。”
五年前的月光,照在土坑里虚弱的少女身上。
邢幺挖好了坑,把邱月扔进去。她睁着眼,朝上首首地看着他,然后,笑了。
如果她能流下绝望的泪水,那该多完美。
可是她却笑了。一个孱弱的,正在痛苦地死去的小女孩,凭什么笑?
那个笑容挥之不去,像根刺一样,扎了他整整五年。
所以陈荷的漫画中,残破的“邱月”露出同样的笑容时,让他险些疯掉。
郁怒和困惑让邢幺的脸颊抽动起来:“就是那个笑容,让我忍不住她头上拍了一铁锹。”
越说越不愉快,顺手抽出腰间匕首,蹲下身,用匕身在宋舟额头偏左处拍了拍,“就是这个位置。真是的,她本来没必要挨在那一下子的,那么好看的脸,给拍坏了。
匕首下滑描在宋舟的咽喉,“小松,你下去了替我问问她,为什么要笑……”
话音未落。
砰!
邢幺的太阳穴突然遭到重重一击。
剧痛从左贯穿到右,邢幺感觉脑袋被砸得横着裂开了,耳鸣尖利,眼前漆黑,鼻孔里蹿出热流。
匕首根本握不住,手里的遥控器也不知飞去了哪里。
他可能昏过去几秒钟,意识恢复时,发现自己己经仰面倒在油泊里。
一只坚硬的膝盖重重抵在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呼吸,腥味涌上咽喉。
视野稍清,正看到一只拳头带着风声,自上而下。
左眼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眉骨应该是裂了,他怀疑自己的眼球也爆了,眼前一片腥红。
宋舟冷酷的声音传进他嗡嗡响的耳中。
“金达有个师父教过,要时常在腰带后边藏个刀片。这样被反绑的时候,很容易就能取出来,割断绳子。”
又一拳砸下,正中邢幺的嘴部,他感觉有几颗牙裹着血涌进了嗓子眼。
宋舟的话音像冰锥子:“你上课是不是没有好好听?”
邢幺在窒息中挣扎着,左手碰巧摸到了掉在身边的匕首,在被血糊得迷蒙的视线里,朝宋舟腰腹狠狠扎去!
宋舟抬手接住了他的手腕,一转一拧。
腕关节被拧到一个古怪的角度,显然脱臼了。
邢幺发出痛苦的嚎叫,血和断齿喷出来,匕首脱手跌落。
宋舟苛刻地说:“你这速度不行。当年学打架时候,你就摸鱼划水,看吧,现在什么都不是。”
“对了,你刚才说要扭断谁的手脚来着?”宋舟准确掐住他的痛处往反向一扳,扳得他发出兽类的嘶叫。
宋舟:“再说一遍试试。”
邢幺翻着白眼,嘴里己发不出人声。
“你杀这个杀那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宋舟的语气像没有温度的刀,一下一下切着他。
“不是用弹弓,就是用麻药,全是阴招。就是从来不敢跟体型相当的人正面对决,算什么本事?”
“知道康复医生对什么最了解吗?”宋舟腿一撑起身,攥住邢幺己经脱臼的左腕,把他左臂扯起。
“人的关节。”
“复位有多轻松,”宋舟把他的左臂往下重重一压,又是一声脆响,左肩关节也脱臼了,“卸下来就有多简单。”
“唯手熟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