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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旧报纸

废品站的电子秤被苏怀瑾踩得吱呀响。老王头从旧冰箱后探出头:“苏丫头又来淘金?”

“找点糊墙纸。”苏怀瑾踢开变形的电饭煲,泥水溅上工装裤。老王头养的土狗突然狂吠,扯着捆报纸的麻绳往三轮车底下钻。

泛黄的《南城晚报》滑出来,1987年9月23日的头版标题裂成两半:?城南仓库火灾致三人死亡。配图里消防员抬出的焦尸手腕上,银镯反光处印着江氏运输的logo。

老王头用火钳敲铁皮:“这堆算你五块。”

苏怀瑾掏出素描本描摹报纸边缘,铅笔尖在“遇难者包括司机陈某”处顿住——江浸月母亲的陪嫁清单里,有枚刻着“陈”字的铜钥匙。

柏悦大厦地下车库飘着雨霉味。江浸月扯开领带,车载冰箱里的依云水瓶结着水珠。苏怀瑾把烂报纸拍在引擎盖上:“江总家司机喜欢戴银镯子?”

“你最好有正经事。”

苏怀瑾用口红圈出报道角落的照片:消防栓被铁链锁死,锁眼糊着水泥。“江氏物流1987年的《消防检查合格证》,是令尊用三车皮荔枝换的。”

江浸月碾碎挡风玻璃上的水珠:“那个仓库二十年前就拆了。”

“拆的时候工人挖出过铁盒子。”苏怀瑾从帆布包掏出锈迹斑斑的饼干罐,“昨天废品站论斤卖的。”

罐底黏着半张发货单,钢笔字洇成蓝雾:?1987.9.22,送檀香十箱至慈云斋。江浸月喉结滚动——母亲佛堂供的,正是慈云斋檀香。

手机在仪表盘上震动。林栖梧发来监控截图:老王头正把成捆旧报纸搬上面包车。江浸月猛打方向盘:“你被人盯上了。”

轮胎擦着苏怀瑾的工装裤掠过,泥点在她手背溅出个惊叹号。

夜市炒粉摊的油烟裹住追踪者。苏怀瑾钻进后厨:“阿姨借围裙穿穿。”老板娘甩着锅铲笑:“小江总又惹媳妇啦?”

江浸月把奔驰钥匙塞进腌菜坛:“闭嘴。”

追踪者的影子映在塑料门帘上。苏怀瑾突然掀翻油锅,滚烫的辣油泼向门外。江浸月拽着她翻过矮墙,糖炒栗子的焦香混着身后惨叫。

“当年那把火,”苏怀瑾喘着气指墙上涂鸦,“烧死的是运檀香的司机,慈云斋那批货根本没卸车。”

江浸月踢开废旧仓库的铁门。月光漏过顶棚破洞,照着水泥地上焦黑的木箱残骸。苏怀瑾用安全帽接雨水:“知道檀香燃点多少度吗?280℃。”

手机电筒光照出墙上的消防斧印痕。江浸月摸到裂缝里的玻璃渣:“消防车当年在这面墙凿的洞?”

“但报道里说消防栓完好。”苏怀瑾展开报纸,“除非……”

铁架床突然倒塌。江浸月护住她后脑,掌心被弹簧划出血口。苏怀瑾舔掉渗出的血珠:“江总血里都带佛香?”

泛潮的墙皮簌簌掉落。江浸月掀开锈蚀的铁皮柜,1987年的考勤表粘在隔板背面:?9月22日夜班,陈大勇、林福生、王振国。

“三个名字。”苏怀瑾用口红圈住林福生,“火灾死的是陈大勇和两个搬运工,这位林先生……”

月光突然被车灯切断。林栖梧的玛莎拉蒂碾过碎玻璃:“浸月,董事会要听仓库整改汇报。”

江浸月将考勤表塞进苏怀瑾的帆布包:“告诉那群老东西,我找到新消防隐患了。”

老王头的三轮车停在护城河边。苏怀瑾把五枚硬币排成十字:“林福生现在叫林伯,在栖梧物流看大门。”

江浸月用打火机烧化硬币上的糖胶:“你买通他的降压药了?”

养老院飘着枇杷膏的甜苦味。林伯的轮椅卡在紫藤架下,怀里的收音机唱着《锁麟囊》:“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

苏怀瑾蹲下擦他衣领的粥渍:“林叔,慈云斋的檀香供的是哪尊佛?”

轮椅突然转向池塘。江浸月扳住把手:“当年那十箱檀香里,掺了什么?”

林伯的假牙磕着收音机外壳:“江太太心善……每月初一十五都添香油……”

苏怀瑾突然掀开他膝盖上的毛毯。溃烂的脚踝刺着青面獠牙的罗刹,1987年江氏运输的船徽。江浸月攥紧轮椅把手:“火灾那晚,你在给谁开门?”

林伯浑浊的眼里泛起水光:“大勇说……说檀香能镇魂……”

养老院护工小跑过来:“林伯该吃药了。”药板上的“氯丙嗪”字样被夕阳照得血红。苏怀瑾用手机拍下药盒:“治疗精神分裂的。”

江浸月掰开林伯紧握的拳头,掌心的钥匙齿痕与饼干罐锁孔完全吻合。

夜市霓虹淹没了暮色。苏怀瑾把硬币抛进许愿池:“江总信佛吗?”

江浸月撕碎氯丙嗪说明书:“我只信死人会闭嘴。”

老王头的废品站燃起火光。消防车呼啸而过时,苏怀瑾从余烬里扒出半张发货单残页:?慈云斋檀香(特级) 20箱,签收章日期是1987年9月24日。

“火灾是22号。”江浸月用鞋尖碾灭火星,“死人在两天后签收了货物。”

苏怀瑾对着月光举起残页:“这种无酸纸,三十年就该脆化。”她撕开夹层,“但中间裱了层1978年的《人民日报》。”

江浸月嗅到糨糊里的松烟味——母亲书房那方古砚,磨出的墨汁就是这个味道。

急诊室消毒水刺鼻。林伯的心电图归零时,苏怀瑾正在走廊叠糖纸船。江浸月盯着死亡证明:“突发心梗?”

“氯丙嗪过量会导致心律失常。”苏怀瑾把纸船放进输液袋,“江太太的佛,渡不了杀人犯。”

太平间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江浸月掀开白布,林伯脚踝的罗刹刺青渗着尸斑。苏怀瑾突然用口红描摹刺青轮廓:“江总见过夜叉巡海吗?”

“那是江氏旧船的护船神。”

“不,”她将拓印纸拍在停尸柜上,“这是泰国黑市用来标记毒骡的符号。”

月光漫过江浸月的鳄鱼皮鞋。他想起母亲总在烧完檀香后剧烈咳嗽,佛龛下的血痰浸透的手帕,带着诡异的甜腥。

苏怀瑾把糖纸船塞进他西装口袋:“特级檀香通常混沉香木屑,但如果在香粉里掺海洛因……”

手机屏幕亮起。沈听澜发来鉴定报告:饼干罐内壁检测出西号海洛因残留。

江浸月将糖纸船掷向通风口:“慈云斋早没了。”

“可令尊书房的《金刚经》,”苏怀瑾按住他发抖的手腕,“是用特级檀香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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