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后颈还残留着被能量冲击时的灼痛。
他撑着金属地面坐起，第一个动作是去摸腰间的战术手电——光束扫过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
夏星的机甲歪在三米外，驾驶舱半开，她的作战服沾着银灰碎屑；陈默的狙击枪横在脚边，枪托还在微微震颤；苏瑶的平板摔在阴影里，屏幕裂成蛛网却仍在跳动绿色代码；阿诺的机械臂卡进墙缝，指尖还保持着敲击键盘的姿势；九尾蜷在角落，发间的水晶碎片只剩三片，正发出微弱的嗡鸣。
"醒醒。"他跪行到夏星身边，掌心按在她后颈的机械接口上——那是机械改造人最脆弱的神经节点。
夏星的睫毛颤了颤，喉间溢出半声闷哼。
林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数据流护甲的乌青纹路正沿着手腕往小臂爬，像被墨汁泡胀的血管。
"夏星？"他轻拍她脸颊，指甲盖大小的机械鳞片从她耳后剥落，"撑住，我需要你先醒。"
驾驶舱突然发出"咔嗒"轻响。
夏星的瞳孔在光束里聚焦，左手猛地攥住他手腕："操，头要炸了。"她扯掉护目镜，额角的机械纹路泛着暗红，"那破球...是不是又搞什么幺蛾子？"
林夜帮她卸下机甲束缚带："水晶球的能量过载了。
我们被传送到未知空间。"他没提护甲变黑的事——夏星的机械耳正微微发烫，这是她情绪波动的标志，现在不是添乱的时候。
"其他人呢？"夏星扶着机甲站起，金属靴跟碾过地上的水晶碎屑，"陈默的狙击枪都摔了，那小子平时连枪管灰都不让碰。"
林夜转向陈默。
狙击手趴在地上，右手还保持着握枪姿势。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陈默颈侧——脉搏沉稳有力，像台精密的机械表。"只是昏迷。"他松了口气，抬头时正看见苏瑶扶着墙站起，发梢沾着银粉，镜片裂了道缝。
"这里的空间结构...不对。"苏瑶的平板突然在阴影里亮起，她踉跄着捡起，"坐标定位失效，能量频率和月球基地完全不匹配。
阿诺！"她踢了踢脚边的程序员，"你那堆破代码不是能扫空间波动吗？"
阿诺的机械臂"咔"地弹出接口，自动连上墙面的未知线路。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空间折叠...至少三层。"他扯下领口的传感器贴在墙上，"每面墙都是数据投影，我们现在在...零号的缓存区？"
"缓存区？"夏星把狙击枪踢给陈默——后者己经坐起，正用衣角仔细擦拭枪管，"能出去吗？"
"出口在那边。"九尾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夜转头，看见她扶着墙站起，发间的水晶碎片正随着呼吸明灭，"刚才有数据流从那里流过，和推进器的能源代码同源。"她指的方向有团模糊的光斑，像被雾气罩着的门。
林夜摸了摸腰间的战术刀——刀鞘还在，刀刃却不知何时变成了流动的红色代码。
他站起来，数据流护甲突然泛起热意，乌青纹路里渗出极细的银光。"走。"他说，声音比预想中更稳，"不管这里是什么，核心肯定在最里面。"
陈默第一个扛起狙击枪，枪托抵肩的姿势像在确认重量。
夏星的机甲关节发出液压油的嘶鸣，驾驶舱闭合时，她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林夜，你护甲的颜色...不太对。"
他低头。
乌青纹路里的银光更亮了，像被红墨水稀释的银河。"系统过载后的正常反应。"他扯了扯领口，"等解决完核心，我让阿诺修。"
阿诺正用机械臂拆解墙面的投影装置，闻言头也不抬："先活着出去再说。"他弹出激光笔，在光斑处画了个圈，"这门需要生物识别...苏瑶，你的视网膜扫描。"
"早想到了。"苏瑶推了推裂镜片，凑近光斑。
红光扫过她瞳孔的瞬间，光斑突然暴涨成一人高的门洞，涌出的风带着焦糊的电子味。
陈默的狙击枪率先探进门洞，他侧头示意："安全。"
门内是条环形走廊，墙面流动着和水晶球一样的银光。
林夜走在最前，数据流护甲的热度顺着脊椎往上窜，他能清晰听见代码流动的声音，像无数人在耳边念诵某种古老语言。
"能量波动在增强。"阿诺的机械臂突然弹出警报灯，"每前进十米，辐射值翻一倍。"
"那说明我们离核心更近了。"夏星的机甲在他身后压出金属凹痕，"林夜，你出汗了。"
他这才发现额角的汗正顺着下巴滴在战术服上。
数据流护甲的乌青纹路己经爬到锁骨，银光亮得刺眼，像要把皮肤烧穿。"没事。"他抹了把脸，"陈默，注意两侧。
苏瑶，扫描有没有防御系统。"
"有！"苏瑶的平板突然炸开刺耳的蜂鸣，"正前方三十米，能量屏障！"
陈默的狙击枪己经抬了起来。
他单膝跪地，瞄准镜里的红点在屏障上跳动。"复合材料，厚度...三厘米。"他扣动扳机，子弹擦着林夜耳畔飞过，在屏障上激起蓝色火花，"再加两发。"
第二发子弹穿透火花的瞬间，屏障出现蛛网裂纹。
第三发正中裂纹中心，碎片像玻璃般簌簌坠落。
林夜冲过去时，脚边的碎片突然化作数据流窜进墙面——和他护甲里的银光一模一样。
"这是...我们的代码？"苏瑶的平板屏幕映着她震惊的脸，"屏障是用推进器的能源代码做的！
零号在拿我们的技术防我们？"
"更像...测试。"九尾的声音从队尾传来。
她指尖的水晶碎片突然亮如星子，"刚才那屏障的强度，刚好是我们能突破的极限。"她看向林夜，"它在筛选。"
林夜的心跳漏了一拍。
护甲里的银光突然变得滚烫，他甚至能听见代码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继续走。"他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冷硬，"不管它想测试什么，我们都要走到头。"
走廊的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浮雕着和水晶球一样的代码纹路。
林夜的手掌刚贴上门环，整面门突然泛起红光，数据流如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
护甲里的银光疯狂翻涌，和门上的红光纠缠成乱麻。
"林夜！"夏星的机甲撞上门框，机械臂抓住他后领往外拖，"护甲在吸收能量！
你脉搏跳到一百八了！"
"别...松手。"林夜咬着牙，手腕上的数据流突然化作红绳，"这门认识我。"他能看见门后模糊的轮廓：巨大的水晶球悬浮在黑暗中，周围飘着半透明的影子——那些影子有着和他们一样的脸，只是眼神空洞如死物。
门"轰"地炸开。
林夜踉跄着冲进去，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扭曲：水晶球比之前大了十倍，表面流转着星河般的代码；地面铺满幽蓝的意识碎片，和他之前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而在水晶球下方，漂浮着几十个半透明的"人"——他们穿着和林夜一样的战术服，护甲全黑，眼睛泛着冷光。
"能量幽灵。"苏瑶的平板掉在地上，"它们...是零号复制的我们？"
最近的幽灵突然转头。
它的脸和林夜一模一样，嘴角扯出冰冷的笑。
林夜的数据流护甲突然暴涨，红色代码如蛇群般冲向幽灵，却在触及的瞬间被染成乌青。
"这是最后的测试。"幽灵的声音和他重叠，"用你的代码，杀死另一个自己。"
夏星的机甲己经冲了上去，机械臂挥出的电磁刀劈碎一个幽灵。
陈默的狙击枪连续点射，子弹穿透幽灵的胸膛，却只激起一片数据流。
苏瑶跪在地上敲击平板，额角渗血："它们的代码和我们同源！
我需要阿诺！"
阿诺的机械臂弹出所有接口，同时连上苏瑶的平板和墙面的线路："反向编译！
用推进器的能源代码覆盖！"
九尾的水晶碎片突然全部亮起，在团队周围凝成护盾："林夜！
护甲的银光在吸收幽灵的代码！
你能融合它们！"
林夜低头。
乌青纹路里的银光正疯狂吞噬着被击碎的幽灵数据，护甲表面浮现出全新的代码链，像活的神经脉络。
他能听见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规则改写权限+15%！
能量消耗可控！"
最中央的幽灵突然睁开眼。
它的护甲全黑，背后浮着和水晶球一样的银光，"你终于学会使用礼物了。"它的声音像冰锥刺进耳膜，"现在，来拿属于你的东西。"
林夜的数据流护甲完全亮起，红光中夹杂着刺目的银。
他看向身后：夏星的机甲在喷火，陈默的狙击枪换了穿甲弹，苏瑶和阿诺的平板冒起青烟，九尾的水晶护盾出现裂痕。
"这不是礼物。"他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是陷阱。"
他迈出第一步，数据流护甲的代码链突然延伸成红色锁链，缠住最近的幽灵。
幽灵的挣扎在接触锁链的瞬间停止，化作银光钻进护甲。
林夜能感觉到力量在体内奔涌，不是系统的馈赠，而是...他自己的代码，被零号偷走又还回来的部分。
"林夜！"夏星的声音带着破音，"水晶球在吸收幽灵的能量！
它要充能了！"
林夜抬头。
水晶球的银光己经变成炽白，表面浮现出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和之前黑暗降临前看到的那张脸重合。
它的嘴唇开合，口型是："杀死他们，你就能拯救地球。"
"去他妈的拯救。"林夜扯出战术刀——刀刃己经完全变成流动的红色代码，"我要拯救的，是他们。"
他冲向水晶球，数据流护甲的代码链如风暴般席卷所有幽灵。
夏星的机甲从侧面撞上水晶球，陈默的穿甲弹精准击碎支撑结构，苏瑶和阿诺的平板同时爆发出刺耳鸣叫，九尾的水晶碎片化作利剑刺向核心。
在所有攻击抵达的瞬间，林夜的战术刀刺进水晶球表面。
红色代码如岩浆般涌进球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轰鸣中炸响："这一次，改写规则的人...是我。"
水晶球的银光突然熄灭。
黑暗中，林夜看见队友们的身影在发光：夏星的机械纹路泛着暖黄，陈默的狙击枪缠着电弧，苏瑶的平板亮着翡翠绿，阿诺的机械臂流转着金属银，九尾的水晶碎片重聚成星河。
他们的代码，正在和他的代码融合。
而在水晶球中心，那张和他一样的脸，终于露出惊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