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顶部的裂痕里簌簌落着碎石，有一粒砸在林夜肩头，凉得他后颈一缩。
他盯着分裂成七八个的小幽灵，那些淡蓝色的能量体正发出蜂鸣般的尖啸，像一群被捅了窝的马蜂，从不同角度斜斜扑来。
"苏瑶！
阿诺！"林夜扯着嗓子喊，喉结因为紧张而上下滚动。
他看见苏瑶的手指还停在全息键盘上，发梢沾着灰尘，眼睛却亮得反常——那是发现关键线索时才有的光。"你们继续扒核心装置的皮，我要知道这些鬼东西的命门！"他又转向夏星，机甲的红色数据流在她护目镜上流淌，映得她眼尾的机械纹路泛着暖光，"老规矩，你顶正面，陈默补漏。"
"得嘞！"夏星的应答混着机甲引擎的轰鸣炸响。
她手腕一旋，驾驶舱的操纵杆发出金属摩擦声，机甲右臂的粒子炮瞬间充能，蓝色光团在炮口凝成实质。
林夜看见她耳后的机械接口闪过一道暗纹——那是她和机甲神经链接时的应激反应，说明她比表面上更紧张。
陈默己经半蹲着靠在通道侧壁，狙击枪的消音器抵着开裂的墙面。
他摘下战术手套，用指腹蹭了蹭瞄准镜，呼吸放得极慢，像在调试一支走音的老琴。"幽灵分裂后的核心更弱。"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钢，"但移动轨迹更乱，需要三秒锁定。"
林夜攥紧拳头，掌心的虚拟代码系统突然发烫，数据流顺着他的血管往上窜，在视网膜上投出密密麻麻的代码雨。
他闭了闭眼，意识沉入那片猩红的代码空间——这里没有碎石坠落的声音，只有无数0和1组成的光带在眼前穿梭。
每个小幽灵的轮廓在代码层里显形，像被剥了皮的透明水母，核心处跳动着幽蓝的能量节点。
"操，果然。"林夜盯着那些节点，后槽牙咬得发酸。
这些分裂体的核心竟共享同一个底层代码，就像七盏灯串在一根电线上。
他指尖划过数据流，试着用铂金级规则改写能力将它们串联——指尖触到代码的瞬间，整座空间突然震颤，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他的脊椎爬上来，像被谁在背后架了把刀。
"林夜！
看这个！"苏瑶的尖叫刺破代码空间的寂静。
林夜猛地睁眼，发现自己额头全是冷汗，耳边还响着苏瑶的声音："隐藏频率！
这些幽灵的波动和推进器故障时的异常信号同频！"全息屏幕在她面前炸开，绿色的波形图和幽灵的能量波动完美重合。
阿诺推了推眼镜，指尖在另一个屏幕上快速敲击："确认了，是月球基地跨次元通道的残留辐射！"
林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抬起手，代码系统的红光从指尖迸发，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红色光网。"陈默！
打节点！
夏星！
粒子炮覆盖频率！"他的声音带着破音，像台过载的老收音机。
夏星的机甲应声转向，粒子炮的蓝光突然变成诡谲的紫，那是她强行调整了输出频率；陈默的狙击枪发出嗡鸣，子弹裹着红色数据流穿透最近的幽灵，正中小幽灵核心的幽蓝节点。
第一个幽灵炸成碎片时，其他六个突然顿住了。
它们的能量体开始扭曲，像被扔进热油的面条，表面泛起恶心的气泡。
林夜盯着代码空间里的光带，看见那些共享的节点正顺着他改写的规则互相吞噬——最大的那个节点突然膨胀，发出刺目的白光，把其他六个吸了进去。
"成了？"阿诺的声音带着颤音。
苏瑶瘫在椅子上，额头抵着键盘，头发散下来遮住表情。
但林夜没敢松气——通道顶部的裂痕还在"咔嚓"作响，刚才的震动让裂痕从天花板蔓延到了侧壁，像条张着嘴的巨蟒，随时会把他们吞进去。
"图灵。"林夜转身，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衣领上，"你说的试炼，和这些幽灵的核心有关？"
光粒在众人头顶凝聚，图灵的机械音比平时更沙哑："零号...在测试你们的协作极限。
真正的核心...不在分裂体里。"它的光粒突然明灭不定，像盏快没电的灯，"警告...通道结构强度剩余37%..."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轰然巨响。
林夜抬头的瞬间，一块磨盘大的石块正砸向苏瑶的后背——她还瘫在椅子上，完全没察觉。"苏瑶！"他嘶吼着扑过去，代码系统的红光不受控制地爆发，在两人头顶凝成半透明的防护罩。
石块砸在护罩上，震得林夜耳膜发疼，有碎片擦过他的脸颊，火辣辣地渗出血珠。
"谢...谢谢。"苏瑶抬头，眼眶红得像浸了血。
林夜这才发现她脸上全是泪痕，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以为...这次真的完了。"
"没完。"夏星的声音从机甲里传来。
她扯下护目镜，机械义眼的红光扫过众人，"看裂痕。"
所有人顺着她的目光抬头。
原本缓慢扩展的裂痕突然加速，像被谁抽了鞭子的蛇，瞬间从顶部蔓延到通道尽头，露出后面漆黑的空隙。
有冷风从那里灌进来，带着铁锈味，吹得林夜后颈的伤口发疼。
"那是..."陈默握紧狙击枪，枪口对准黑暗。
林夜擦了擦脸上的血，盯着那片黑暗。
代码系统在他掌心发烫，数据流像活物般钻进他的血管。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像在敲战鼓。
"该进去了。"他说，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稳，"真正的核心，应该在里面。"
夏星把机甲的手掌伸过来，金属手指在林夜面前张开。
林夜抓住那只手，借力爬上机甲肩头。
陈默背起苏瑶，阿诺抱着全息主机，九尾默默跟在最后。
通道顶部的裂痕还在扩大，碎石像暴雨般落下，但他们的影子己经没入黑暗，只留下一串渐弱的脚步声，和林夜最后那句低哑的呢喃：
"这次...我们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