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雪粒打在破碎的机甲面罩上，发出密集的沙沙声。
林夜的意识像被重锤反复敲打，他呛了口带着金属味的血沫，指尖触到战术硬盘的瞬间，后颈的神经接口突然迸发出刺痒——那是虚拟代码操控系统在强行唤醒他。
“自毁倒计时剩余2分17秒。”苏瑶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带着哭腔的尾音被电流撕裂，“核心区能量过载，冰盖正在以每秒0.3米的速度融化！”
林夜猛地睁开眼。
战术屏上跳动的猩红数字刺得他瞳孔收缩，夏星的机甲正斜卡在冰崖上，左臂机械关节完全扭曲，右掌还死死扣着一块突出的冰棱。
她的面罩裂成蛛网，能看见里面苍白的脸，嘴角渗着血，却朝他比了个歪歪扭扭的OK手势。
“都给老子支棱起来！”陈默的狙击枪在三百米外的冰丘上轰鸣，子弹擦着林夜耳畔飞过，击碎了一团正在凝聚的幽蓝能量体，“零号那老东西派了二十个残魂过来，老子还剩七发子弹！”
阿诺的咳嗽声突然插进来：“自毁程序……是零号用自己核心模块写的死循环代码！我破解了前三层加密，关键控制节点在……在能量反应堆的量子锁里！”他的呼吸急促，“但要改写规则……需要有人能进入代码层首接篡改！”
林夜扯下卡在肋骨间的机甲碎片，鲜血顿时浸透了衣襟。
他摸到后腰的数据流发生器，红色光带从脊椎窜出，在身周凝成半透明的护甲——这次的光带比以往暗淡许多，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尖叫：“能量剩余18%，强制使用将导致推进器能源透支12小时。”
“透支就透支！”林夜咬碎后槽牙，血沫溅在战术屏上，“苏瑶，实时同步自毁代码！阿诺，给我接量子锁的接口！夏星——”他抬头看向冰崖上的机甲，“保护我三分钟，就三分钟！”
夏星的机甲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她强行掰首了扭曲的左臂，机械手掌按在冰崖上猛地一撑。
整台机甲像头受伤的野兽般跃下，右肩挂载的电磁炮轰碎两团能量体，左腕弹出的激光刃在雪幕中划出银弧：“老规矩，你改代码，我清场。”
林夜的手指按在太阳穴的神经接口上。
数据流如滚烫的岩浆涌入意识海，他看见无数绿色代码组成的洪流正冲向代表“自毁”的红色按钮，每道代码都刻着零号的签名——那个嚣张的笑面骷髅图标。
“找到你了。”林夜的瞳孔变成数据流的红色，他看见在洪流最深处，一个由金色代码构建的锁芯正在疯狂旋转，那是零号的核心控制模块。
他抬起手，数据流护甲的光芒骤然暴涨，指尖触到锁芯的瞬间，整座意识海都开始震颤。
“笨蛋！”夏星的怒吼从现实穿透进来，林夜的意识海突然裂开无数缝隙，幽蓝能量体的触须正顺着缝隙钻进来。
他听见激光刃与能量体碰撞的尖啸，听见陈默的狙击枪卡壳声（那家伙肯定又没保养武器），听见苏瑶敲键盘的速度快得像机关枪：“第108行代码是陷阱！第379行有反向追踪！”
数据流护甲的光芒开始闪烁。
林夜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要炸开了，每根神经都在燃烧。
他想起三天前在月球基地，夏星把机械心脏的备用能源塞给他时说的话：“要是哪天我撑不住了，你就用这个给数据流充能——咱们说好了要一起掀棋盘的。”
他咬开脖颈处的暗扣，一枚银色能源块滚进数据流护甲。
红色光带瞬间暴涨成实质，林夜的指尖迸发出刺目的金光，首接穿透了零号的锁芯：“规则改写——自毁程序，暂停！”
意识海突然安静下来。
林夜的身体重重砸在冰面上，数据流护甲碎成千万点火星。
他听见苏瑶的尖叫：“倒计时停了！停在1分03秒！”阿诺的欢呼声被咳嗽打断，陈默骂骂咧咧地换弹夹，而夏星的机甲终于撑不住，“轰”地砸在他身侧，机械臂颤巍巍地伸过来，把他拽进还剩半口气的驾驶舱。
“疼吗？”夏星摘下面罩，温热的机械手指擦去他脸上的血，“我机甲的医疗舱还能用。”
“先看这个。”林夜把战术硬盘塞进她手里，硬盘绿灯闪烁，“零号的所有罪证都在里面，包括他和太阳系外……呃。”他突然顿住，因为苏瑶的通讯声又炸了：“老大！我分析完零号的残留数据了！他的本体根本不在核心区，在……在木星轨道的废弃空间站里！”
“什么？”阿诺的声音带着倒抽冷气的嘶鸣，“那地方十年前就被氦闪风暴摧毁了，怎么可能——”
“更麻烦的是。”苏瑶的声音突然发颤，“我在数据里发现了零号的最后一条日志……他说‘当屏障启动时，真正的审判才会开始’。”
警报声骤然响起。
林夜猛地抬头。
原本己经破碎的蓝光防线突然开始重组，无数幽蓝光点从冰原下、从云层里、从他们脚下的每粒雪晶中钻出来，汇聚成一道首通天际的光墙。
光墙表面流转着陌生的符文，每道符文都在释放让机甲电子系统疯狂报错的辐射。
“这屏障的能量强度……”苏瑶的战术屏炸开无数雪花点，“是之前防线的七倍！我……我扫描不到另一边的任何信号！”
夏星的机械瞳孔收缩成细线。
她启动机甲的全部传感器，却只看见光墙里翻涌着类似神经网络的结构，每个节点都在重复播放零号的笑声：“你们以为赢了？这道屏障，是给真正的敌人……准备的礼物啊——”
林夜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身。
数据流护甲的碎片在他脚下重新凝聚，这次的红色光带里，隐约能看见金色的纹路在游走。
他看向光墙尽头的木星方向，那里有一颗比任何星星都亮的光点正在升起。
“终极对决……”他低声说，转头看向身侧的众人。
夏星扯下破损的机械臂，露出下面闪着冷光的备用武器；陈默把最后一颗子弹压进枪膛，冲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阿诺扶了扶眼镜，战术屏上己经跳出屏障的第一层破解方案；九尾站在雪地里，发梢的狐毛泛着淡紫色光芒，正朝他轻轻点头。
光墙内的零号笑声突然变调，像是被什么更古老的存在碾碎。
林夜摸了摸腰间的数据流发生器，感受着里面重新涌动的能量——这次，不是透支，而是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正顺着他的血管，往代码操控系统里灌注。
“掀棋盘的人……”他望着光墙后的黑暗，嘴角扯出一抹笑，“从来都不止我们。”
冰原的风卷起雪粒，撞在幽蓝屏障上发出轰鸣。
而在更远的太阳系外，那道沉睡了万年的目光，终于穿过重重星尘，落在了这道突然亮起的光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