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赤脚踩在屋顶积水里，昨夜暴雨在凹槽处积攒的暗红色水洼，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精卫停在她被晒得发烫的肩胛骨上，尾羽垂落的青焰在水面烙出细密气泡。
"连你的火焰都在蒸发。"她掬起一捧泛着铁锈味的雨水，看着指缝间渗出的水珠在半空化作七彩雾气。精卫突然啄破她手腕处的血管，三滴殷红坠入残水——沸腾的水面瞬间凝结出冰花，倒映出天穹中游弋的烛龙虚影。
西北风裹挟着沙砾擦过体育馆外墙，虞清眯眼看着远处扭曲的地平线。三天前还能望见的沃尔玛招牌，此刻像融化的蜡烛般耷拉着。精卫突然发出尖锐啼鸣，她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烛龙阴影游过的天际线处，隐约浮现出龟蛇交缠的图腾。
"玄武？"虞清刚掏出战术笔记本，纸页突然自燃，焦黑灰烬拼成残缺的《山海经》段落。她徒手拍灭火星时，发现掌心纹路竟浮现出与精卫尾羽相同的青纹。
急促的敲门声撕裂黎明。苏晚撞进来时，旋龟玉坠正在她胸前迸发刺目蓝光。少女跌坐在虞清凌乱的被褥间，手中保温杯倾倒出的不再是清水，而是冒着泡的猩红黏液。
"旋龟在哭..."苏晚颤抖着扯开衣领，锁骨处的旋龟纹印正渗出淡蓝色液体，"方圆五里，所有水脉都在被抽向西北方向！"
走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虞清抓起战术腰带冲出门时，正看见雷烈徒手捏爆自动贩卖机——本该喷涌而出的罐装可乐在空中凝结成冰锥，叮叮当当砸落满地。白虎纹身在他后背显现出战斗姿态，利爪虚影撕开凝结水汽形成的透明触须。
"是规则层面的掠夺。"姜远抱着《山海经》残卷撞开安全门，眼镜片上布满蛛网状裂痕，"狴犴说这不是烛龙的手法，水元素在被更高位格的存在...重新定义。"
会议室的白板上，林悦用最后半瓶矿泉水写出的字迹正诡异地逆流而上。程峰试图接住坠落的水珠，那些液体却穿透他掌心，在半空汇成指向西北的箭头。
"旋龟感应到污染源在三十七公里外。"苏晚将玉坠按在市区地图上，冰霜沿着等高线蔓延，"但那里是..."
"化工园区。"雷烈突然扯碎汗湿的背心，白虎虚影与精卫青焰交织成光幕。众人佩戴的玉髓护符同时震颤，在投影幕布上显现出山海经残页——人面鸟身的神灵脚踏双蛇，身后滔天巨浪里沉浮着无数变异生物。
"禺强。"姜远的声音发紧，"北海之神在重新制定水域法则，所有液态存在都将遵循他的意志。"他忽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微型冰晶。
虞清扯开急救包，发现止血绷带正在纤维化。"不仅是水，"她将发梢末端的开叉展示给众人，"所有含氢氧键的物质都在异变。"
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众人冲上阳台时，看见留守的退伍老兵瘫坐在晒衣场——他刚晾出的迷彩服正在晨光中扭曲成透明水母状生物，袖口滴落的"水珠"砸在地面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必须立即行动。"虞清扯断颈间精卫玉坠的银链，青焰瞬间包裹全身，"雷烈开路，姜远负责辨识神话污染，苏晚用旋龟维持水分子稳定。程峰带白泽镇守基地，把桶装水换成..."
她突然顿住。储藏室方向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林悦的尖叫声刺破晨曦："所有密封水瓶都在汽化！"
白虎虚影撞碎消防通道的瞬间，虞清看见自己腕表上的指南针疯狂旋转。西北方的天空浮现出龟甲纹路的云层，暴雨正在那里凝结成倒悬的黑色海洋。精卫突然发出悲鸣，她颈后的青纹第一次显现出被腐蚀的痕迹——某种超越烛龙的存在，正在修改这个世界的底层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