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叫喊声,牵着孩子的海女们停下了脚步。
容河来到跟前,跑的有些急,一时间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呼,呼……夫人们,我想问个……呼……问题。”
严白江在一旁帮他捋着后背顺气,妇人们见是个如此俊俏的公子,耐心也成倍上涨。
【哎,不急不急,你慢慢说。】
容河缓了片刻,用袖子抹了一把滴落的汗,灿然一笑:“实在是对不住,我这身体不够好,浪费你们时间了。”
听他这么说,妇人们捂嘴的捂嘴,摆手的摆手,纷纷表示哪儿的话。
“夫人们,刚刚我在沙滩上看到你们孩子画的画,我就想问一下那些画是有什么说法吗?”
这话一出,原本在打闹的小孩们都定住了。
【什么画?】女人们转头看向身后,【你们都画什么了?】
小孩们绞着手,全都心虚地低着头,嘴巴诺诺着。
【我,我们……】
见他们如此反应,妇人们脸色一变,立即明白了他们都画了什么。
其中一个狠狠拧过孩子的耳朵:【又画那个东西!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能画不能画!你们想死吗?!】
孩子当场跌坐在地哇哇大哭。
哭声一个传染俩,剩余的也都开始嚎哭。
那声音叽叽喳喳如雷贯耳,好在容河此刻听不见。
女人骂完孩子,对着容河勉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公子,他们就是一群小孩,我们回去就教训他们。】
“不不,我的意思是他们怎么会要画那个。”
女人们相互对视了一下:【公子,你们是外面来的吧?】
容河几不可查地一顿,“对,我们昨天刚来,听说了鲛月神的故事,就想来看一看祂。”
【……没什么意思,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乱画的,你们别介意。】
她们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旁边一个从来没说过话的鹅蛋脸女人笑着问:【公子,你们难得来镇上玩,都住在哪间客栈啊?】
“贺春楼。”
【哟,那地方可贵呢吧?】
“难道出来玩,可不得住得舒心些。”
容河笑着:“而且贵也有贵的道理,里边条件跟京城里似的,豪华得很。”
【贺春楼可是咱们镇上最好的客栈,可不就跟京城似的。】
鹅蛋脸女人打量着两人:【公子们预备玩几天啊?】
“六七天吧。”
【哎,那感情好,过几天就是海神祭了,到时候镇上热闹得很啊。】
“我们听说了,海神祭会有什么节目吗”
【节目可多了,你们到时候参加了就知道了。】
鹅蛋脸女人还想说什么,其余女人们却拉着她带着孩子快步离开了。
好似在逃离什么大麻烦。
那些被骂了的孩子们则扭头瞪着他们,尤其是那个被拧了耳朵的男孩,更是满脸阴沉。
看着她们的背影,容河嘴边的笑容骤然消失。
严白江在一边酸溜溜道:【宝贝,你对着她们也笑得太开心了一点吧。】
容河喃喃着:“那个孩子,他的耳朵下面也有一颗红色的痣。”
【也?还有谁有红痣?】
“客栈老板,几乎是在一样的地方。”
【哦豁,你的意思是老板劈腿了,那小孩也是老板的儿子!】
“……你可以正常一点吗?”
严白江耸肩,【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啊。】
容河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并决定将此事翻篇。
“那群小孩不是头一次画那种‘大逆不道’的画,他们的妈妈也知道,并且打骂过很多次。”
【但问题是他们怎么画这个内容,对吧?】
“嗯,正常人都不会无缘无故画人和鲛月神交媾,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还有她们的态度,怎么会又热情又逃避的……”
严白江拉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沉思:【别想了,那帮废物不是去打探了吗,咱们还是去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吧。】
容河眼尾一挑:“比如?”
【比如……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我看到有戏院,咱们去看看戏?】
“看戏可以,但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去一趟县衙。”
【去县衙干什么?】
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可是宝贝,你就算听不见也比那些听得见的人要厉害呀,听不听得见的有那么重要吗?】
容河盯着他,严白江无辜地与他对视。
半晌,容河道:“你很不想我吃听月丹吗?”
【没有呀,我可没这么说。】
想了想,容河最后道:“还是去看看吧,吃不吃的再说。”
*
县衙在另一边的山脚下,走过去容河得累个半死,于是严白江叫了个轿子。
好在六抬大轿比马车要稳当,容河把脑袋搁在窗边,有严白江的手在颈后一下一下捏着,并没有很晕车。
县衙坐北朝南,门边有侍卫站岗把守,从敞开的门内可以看到遵循古代制式的好些个门对齐排列,左右建筑对称分布。
房顶盖着灰绿色的琉璃瓦,正脊两端各有一个石雕,都是人鱼的模样。
二人走上前,立刻便有侍卫拦住去路。
【干什么的?】
“侍卫大哥,我们是来领听月丹的。”
那侍卫将他们从头扫到脚:【外地来的?】
“对,昨儿个刚来。”
【喏,听月丹在那儿领。】
侍卫指了个方向,那是在县衙旁十来米一个小门,正有十几个人排着队。
两人走过去,看见那小门内是一个类似药房的地方,上方匾额就写着听月丹三个字。
这些排队的人似乎都是经常来领取,与里头发药的人都相互认识,容河看见他们边登记边寒暄着:
【这个月好像来的有点晚啊。】
【本来应该昨天来的,结果忙忘了,这不现在赶紧就来了。】
……
桌子上登记的账本很厚,但看边角还没有很旧。
用衣袖挡着嘴,容河小声道:“这里耳朵有问题的人还挺多。”
【镇上人数多,按比例算也有不少。】
没一会儿队伍就排到了他们。
登记的人见他是个生面孔,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新的本子翻开:【头一次来?】
“是。”
【给谁领的?】
“我自己,我听不见。”
【那你怎么能听见我说话?】
“我会读唇语。”
登记人一奇:【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容河道:“严河,我叫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