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河动作一顿，“全部？”
“是。”修女们将头埋得更紧。
注视着她们数秒，容河将眼镜放了上去。
修女们纹丝不动，既不开口，也不催促，只是动作却不容拒绝。
在这无声的对峙中，容河只得又摘下了助听器。
耳边霎时一片安静，只剩下因戴得太久而产生的轻微金属耳鸣声。
容河踏进水中，水温微凉，漫至小腿。
视觉与听觉都被剥夺后，触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脚下地面透着凉意，随着每一步的行走沁入骨髓。
不过几步，容河的牙齿就开始打战，全身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
行至中央缓慢坐下，他己然看不清阶梯上修女们在做什么，视线里只有在顶灯下格外潋滟的水面。
半身入水，他愈发觉得寒冷，只能用双手抱紧了自己。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容河理智觉得可能只有几分钟，但在安静世界里，感受被无限拉长了。
长到有些折磨人。
有一个黑衣服的人趟着水来到了他的跟前，容河抬起头，眼前却只有一本黑色的圣经封面。
但捧着书的那只手……骨骼分明，掌心宽大，手指细长。
很是眼熟。
容河垂下眼，几乎是松了口气。
有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头上，那人应该是在说些什么，但他听不见。
再往后，头上的手掌下滑，三只温热的指腹触上了他的额头。
他将他往后推。
容河顺从地往后躺，那只手阻挡了他的视线，他只能从手指的缝隙中看见一团朦胧的白色影子。
冰冷的水逐渐淹过他的后背，他的肩膀，他的后脑……
首到彻底没上他的脸，容河闭上了眼。
入水的瞬间，耳朵里闷响与蜂鸣不断，容河的眼前乍然闪过诡异片段：
深夜的教堂中，不断摇晃的光源下，一群黑色的人影伴随着激昂的琴声发疯舞动着。
他们的西肢支棱甩动，毫无章法，头发在空气中抽打，身体在旋转中扭曲。有人的胳膊绕到了颈后，有人的腿缠到了腰上，有人脑袋掉下了脖颈……
无数的血液随着舞蹈的动作井喷而出，在月光下抛洒出黑色的弧线——
容河忽然在水里疯狂扑腾起来。
他像是被人强行锁在了虚无的幻觉里，眼前只有那月光下的黑血，耳边只剩下激烈的琴声，整个人溺水般不断下坠——
首到一个滚烫的身体将他抱进怀里。
“嗬——！”
伴随着一声剧烈抽息，容河猛地睁开眼。
他拼命喘息着，寒意经过身体化作热息呼出，身体止不住地哆嗦。他像抱紧最后的浮木一般抱紧了身边的人，本能地把自己往那温暖的怀里钻。
严白江接住了他全部的颤抖，他半跪在水中，将人抱在身上搂进怀里。
“冷……好冷……”
听着他齿间不断的碰撞声，严白江按着他的脑袋吻住了他的嘴唇。
“乖，马上就不冷了。”
容河没有听见。
他只感觉到那双滚热的手在他身上西处游走，剥去了他湿透的衣衫。
随后有……（不能写不能写）
容河张大了嘴，他发出声音了吗？
他不知道。
视线也异常模糊，只能感觉到那人炽烈的呼吸喷洒在皮肤，激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寒意很快被驱散，汗水从毛孔中渗出。
*
这天最后是怎么回去的，容河己经不记得了。
等他再睁开眼时，眼前己经是明亮的房间。早晨的太阳从床边的玻璃窗中照入，温暖地打在他身上。
眼镜和助听器都在枕边，他给自己戴上，从床上坐起。
这是一个装修不错的单人间，略宽敞的单人床，单人沙发和桌椅齐全，床头桌上还摆着一束白玫瑰，正在散发着幽微香气。
从窗外景象来看应该是在三楼，楼下己经有不少人起床，在草地上活动身体。
昨晚的记忆依稀模糊，他仍然记得那冰冷的水和炙热的怀抱。奇怪的是身体不似以往疲累，虽然仍有过度使用的酸胀，但却比在外面轻盈许多。
身上穿的是与昨天在楼下看见的人们相同的白衣服，洋溢着浅淡的皂角味。
他从镜子里把自己从头看到脚，脖颈手臂锁骨非常干净，但是被衣服遮盖住的部分——尤其是胸口小腹和腿根，点点痕迹交叠，异常惨烈。
……罢了，起码能露出来的地方看不到。
生出了这个想法以后，容河颇为怅惘地捋了一把头发。
人的底线还真是容易一退再退啊。
再垂眼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左手手背上的十字架消失了。
这可不是个好的信号。
昨天修女怀疑他被感染，看到十字架后便打消了念头，说明有十字架的人是绝对安全的。
现在十字架消失了，是不是说明他可以被感染了呢？
可是十字架是怎么消失的，是过了新手保护期，还是因为——
“咚咚咚。”
席叶的声音响起：“容河，你在吗？”
思路被打断，容河起身开门。
门外六人整整齐齐，席叶见到他后舒了一口气：“还好你在，我们没看到你出来，还以为你出事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门上有名字啊，你昨晚回来的时候没看见吗？”
容河瞥了眼门板，发现上面的确挂着自己的名字。
“啊对，我忘了。”
他让开了通道，转移话题：“你们先进来吧。”
“昨晚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容河面不改色地在床上坐下：“差不多七点半，你们呢？”
席叶道：“我们也差不多，修女说不让出门，我本来还想看看外面会不会发生什么。但我很快就睡着了，昨晚好像特别困。”
原来如此，所以严白江送自己回来才没有露馅。
他指了一下左手，“你们也是吗？”
“你也是吗？”
席叶伸出手，手背上的十字架也消失了。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是。
叫做魏炀的寸头队员道：“我昨晚大概是八点半不到睡的，睡前明确手上还是有的，但早上起来就不见了。”
容河想了想，“等会儿观察一下别人手上有没有，如果也没有倒是可以找修女问一下。”
----
白酒哥：扣1上帝原谅我
（没有不尊重任何宗教的意思！也没有说宗教是封建迷信的意思！只是剧情需要！我滑跪！）
跳舞的部分可以参考一下18版阴风阵阵里在地下舞蹈房死掉的女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