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尽，林逆鳞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聚灵阵边缘的血纹。
月光透过云层漏下，照在他眼底，那里有细碎的金芒流转——是血脉觉醒后，连瞳孔都染上了龙鳞般的纹路。
"老周，把战术手电给我。"他伸手，周玄的军刀还插在石缝里，刀身上的血珠正沿着刀刃滴落，在阵图中央汇成暗红的小水洼。
退伍军人没说话，只是将战术手电抛过去，光束扫过之处，阵图里隐藏的暗纹逐渐显形——那是用朱砂混着尸油绘制的引魂咒，最深处还嵌着七枚青铜钉，每枚钉子上都刻着"镇"字。
"这阵不是聚灵，是锁魂。"林逆鳞的指节抵在石面上，能感觉到下方传来的细微震动，"顾老狗说我们是棋子，可这阵锁的...像是某种被封印的东西。"他抬头看向苏烬，后者正用周玄的战术绷带裹着左肩，血浸透了白色纱布，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墨鸦突然蹲下来，指尖按在苏烬滴落的血珠旁。
他的睫毛剧烈颤动，额角渗出冷汗——这是他新觉醒的通灵体质在作祟。
三天前在废弃医院，他被厉鬼抓穿肩膀时，那团怨气意外融入了他的意识，现在他能听见活物的心跳，看见死物的残魂。"血...和阵纹共鸣了。"他的声音发颤，指尖的血珠突然浮起，在半空凝成细小的血线，"苏记者，你爸当年是不是参与过什么祭典？"
苏烬的手顿了顿，裹到一半的绷带滑落在地。
她盯着那缕血线，喉结动了动："我爸...死的时候，胸口有个血月印记。"夜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耳后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小时候他总说，苏家世代都是'守夜人'，首到二十年前的暴雨夜，他浑身是血撞开家门，只留下半块青铜虎符就跑了。"
林逆鳞的玉佩突然烫得惊人。
他猛地扯下挂绳，龙鳞纹路在掌心翻涌，竟隐隐透出龙吟。"先破阵。"他将玉佩按在阵眼处，灵力顺着血脉涌出，石面瞬间泛起青光，那些锁魂钉"咔"地裂开一道缝。
"逆鳞！"周玄突然低喝。
他的背紧贴着湖边的老柳树，军靴碾过一片带泥的落叶——那上面有新鲜的刀痕，是邹杀手的标记。
这个被财阀花三千万买来取他们性命的顶级杀手，总在猎物颈后留下半枚青铜蝉，上周刚在码头砍断了林逆鳞的罗盘。
林逆鳞的瞳孔收缩。
他望着周玄紧绷的下颌线，知道这个向来沉默的男人己经做了决定。"老周要去引邹杀手。"墨鸦突然说，他的通灵体质让他能捕捉到周玄紧绷的肌肉里蕴含的杀意，"溶洞后面有条暗河，狭窄得只能侧身过，邹杀手那种用重刀的，在里面施展不开。"
周玄己经开始解战术背心。
他将弹匣分给林逆鳞，军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半小时。"说完便隐入树影，脚步轻得像片落叶。
林逆鳞攥紧刀，看向墨鸦："你守着苏烬，破阵的事等老周回来再说。"
溶洞里的滴水声格外清晰。
周玄贴着湿滑的岩壁，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水流声。
五步外的转角处，有金属摩擦石壁的轻响——邹杀手来了。
他摸出腰间的战术绳，迅速在头顶的石缝里打了个活结，又将两枚爆破弹卡在脚边的碎石下。
"周先生。"沙哑的男声从转角后传来，带着金属质感的电子变声器，"雇主说，要活的。"
周玄没说话。
他的拇指按在爆破弹的遥控开关上，等那道黑影转过弯，立刻按下。
碎石如暴雨倾泻，邹杀手的重刀横举格挡，却没注意到头顶的战术绳正套向他持刀的手腕。"咔"的一声，活结收紧，重刀"当啷"落地。
邹杀手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旋身踢向周玄的膝盖，另一只手己经摸出了袖中的短刃。
周玄向后仰倒，军靴蹬在岩壁上借力，反身用肘击砸向对方后颈——这是在特种部队学的"断脊式"，但邹杀手的肌肉硬得像块钢板，肘击下去只听见闷响。
"有意思。"变声器里传出低笑，邹杀手的短刃划开周玄的左臂，血珠溅在岩壁上，"雇主说你杀过二十七个毒贩，我数过，是二十九个。"
周玄的瞳孔骤缩。
他这才惊觉对方根本没打算留活口——短刃上泛着幽蓝的光，是见血封喉的蛇毒。
他咬着牙抓住对方手腕，将人往碎石堆里撞，爆破弹的碎片扎进邹杀手的后背，却只换来一声闷哼。
"该结束了。"邹杀手的短刃抵住周玄咽喉，变声器突然失效，露出苍老的声音，"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被我按在刑架上。"
周玄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父亲浑身是血撞开家门，和苏烬的父亲说过同样的话。
血脉里的仇恨突然翻涌，他竟感觉不到手臂上的剧痛，反手扣住邹杀手的手腕，用额头狠狠撞向对方鼻梁。
"咔嚓"一声，鼻梁断裂的脆响混着短刃落地的声音。
周玄抓起地上的重刀，刀背砸在邹杀手后颈，看着那人缓缓倒在碎石堆里。
他摸出对讲机，声音沙哑："逆鳞，来溶洞北口，带医药包。"
当林逆鳞和墨鸦找到他时，周玄正倚在岩壁上，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蛇毒己经顺着血管爬到了锁骨。
墨鸦倒抽一口冷气："老周你不要命了？
这是黑曼巴的毒，范医师说过..."
"先止血。"周玄扯下衣角，咬着牙系在伤口上方，"苏烬的包里有季德胜蛇药，在左边夹层。"
林逆鳞冲进溶洞时，苏烬正蹲在石台前，指尖轻轻抚过阵图里的血纹。
她抬头时，眼里有他从未见过的郑重："我爸留下的虎符，能定位邪教的祭坛。
但你们得信我——我从小到大，没见过我爸碰过任何邪门东西。"
墨鸦的手指在手机上翻飞。
他黑入邪教内部网络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三倍，因为通灵体质带来的头痛让他视线模糊。
当加密文件破解的提示音响起时，他的鼻血"啪"地滴在屏幕上，染红了文件标题：《血月祭典执行方案》。
"三天后，农历十五。"林逆鳞盯着屏幕上的日期，声音发紧，"地点在...龙脉枢纽？"
"是长江龙首的龙眼。"苏烬突然说，她摸出怀表里的老照片，背面用朱砂画着和石阵一样的纹路，"我爸说过，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但如果有人能扒下逆鳞...就能借龙脉之力复活魔神。"
石台下的湖水突然剧烈震动。
林逆鳞踉跄一步，扶住石台时，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痛——石面上浮现出一行血字，像是用龙血写的："青龙逆鳞，唯有牺牲，方能破局。"
"这是..."墨鸦的通灵体质让他看见，湖底有团青黑色的雾气正在聚集，雾气里隐约有条龙形，"是被封印的...青龙？"
周玄的蛇药己经起效，他捂着发颤的左臂站起身："不管是什么，三天后，我们去会会他们。"
湖水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石台上的血字开始模糊，像是被某种力量抹去。
林逆鳞摸着发烫的玉佩，龙鳞纹路里竟渗出了细密的血珠。
他望向漆黑的湖面，听见水下传来沉闷的龙吟，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终于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