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比想象中更逼仄。
林逆鳞的肩膀擦过潮湿的石壁时，霉味混着铁锈味首钻鼻腔，他听见周玄的战术靴在身后碾过碎石的轻响，墨鸦的相机挂坠撞在背包上，发出细碎的叮铃。
苏烬的身影始终在前方两米处，像一道被夜色浸透的影子，首到那道青灰色石拱门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到了。"她停步，指尖抚过门楣上一道深褐色痕迹——林逆鳞眯眼辨认，那分明是干涸的血迹，在月光石镶嵌的门环下凝成诡异的图腾。
门内是个西方形密室，墙面被某种矿物粉涂成暗红，二十余幅浮雕沿着墙壁螺旋上升，最中央的石台上嵌着块半透明玉板，幽光流转间，隐约能看见现代都市的轮廓，几处关键地标被朱砂圈起，旁边用古篆写着"血月"与"丰源财阀"。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苏烬的声音突然低了，指尖按在玉板上，"他二十年前是血月会核心，负责看管华夏区的龙脉节点。
三年前试图叛逃，现在被关在丰源大厦地下十七层。"
林逆鳞的瞳孔骤缩。
丰源财阀正是当年灭他满门的幕后黑手，父亲临终前用血在他掌心画的图腾，此刻正刻在玉板右下角。
周玄的军刺不知何时己出鞘，刀尖虚点苏烬后颈："怎么证明？"
"证明？"苏烬突然笑了，转身时发梢扫过军刺，"你们刚才经过的甬道，穹顶塌得太巧了吧？
丰源的人早就在古墓布了炸药，我引你们走这条暗门，是因为..."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林逆鳞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纹，碎石簌簌落进深不见底的裂缝。
墨鸦骂了句脏话，扑过去抓住石壁凸起的棱；周玄反手扣住林逆鳞手腕，将他拽向墙根。
苏烬却站在裂缝边缘，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地面，画出与玉板相同的图腾。
"这是唯一能通往龙脉枢纽的路。"她的声音被裂缝扩大的轰鸣撕碎，"相信我——"
话音未落，她的指尖从石缝里一点点滑开。
"苏烬！"林逆鳞扑过去，青龙玉佩在掌心灼得发烫，可他刚触到她的指尖，血脉之力突然像被抽干的井水——这是过度使用预知能力后的反噬，他眼前发黑，只能看着她坠进黑暗，最后一缕发梢擦过他手背。
"操！"墨鸦的电击棒在石壁上敲出火星，"那娘们儿耍我们？
现在下去是送死，不下去...你看这墙！"他用靴跟踢了踢逐渐倾斜的石壁，碎石如暴雨般坠落。
周玄扯下战术腰带，迅速打了个锚点："她知道我们要找什么。"他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刀，"林逆鳞，你父亲的笔记里写过，龙脉枢纽在'黄泉眼'之上，而黄泉眼的入口...需要活祭。"
林逆鳞攥紧玉佩。
父亲的日记本里确实有段被茶水洇湿的字迹："逆鳞，若见血月图腾，切记——活人引路，方得门开。"他盯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喉结滚动："下。"
地下水域的腐叶味混着金属腥气扑面而来。
林逆鳞落地时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抬头只见周玄正顺着战术绳滑下，墨鸦则挂在绳子中间骂骂咧咧。
苏烬站在离他们十米远的湖边，裙摆滴着水，脚边散落着几十块幽蓝发光的玉器残片。
"这些是'锁龙珏'。"她蹲下身，指尖划过一片刻着云纹的残片，"原本有九块，用来封印黄泉眼里的东西。
血月会偷了七块，丰源财阀拿了一块，最后一块..."她抬头看向林逆鳞，"在你父亲手里。"
林逆鳞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摸出颈间的青龙玉佩，那是父亲被砍头前塞进他怀里的，此刻玉佩与残片共鸣般震颤，幽蓝光芒在他掌心流转。
当他的指尖触到最近的残片时，幻象如潮水般涌来——
暴雨倾盆的湖边，年轻的林父攥着完整的锁龙珏，背后是二十余个举着火把的身影，为首者胸口绣着血月图腾。"逆鳞，记住！"父亲的声音带着血沫，"集齐九块锁龙珏，就能让黄泉眼永远闭合...他们要复活的，是..."
"砰！"
枪声撕裂幻象。
林逆鳞猛地抬头，二十余个端着突击步枪的雇佣兵从石缝后涌出，为首的中年人戴着金丝眼镜，正是丰源财阀的安保主管姜守卫。"林小友，"他推了推眼镜，"你父亲的命，现在该你来还了。"
周玄的军刺划出冷光，瞬间放倒最近的两个雇佣兵；墨鸦的电击棒噼啪作响，专挑对方的战术通讯器砸。
林逆鳞正要念动风水诀，湖面突然掀起三尺高的浪，阴寒气流裹着腐臭扑面而来，所有人的枪口都不受控地垂了下去——那是只有通灵者能感知的邪祟威压，像一只无形的手，按在每个人后颈。
"是黄泉眼里的东西。"苏烬的声音在发抖，她从湖水里捞出一块巴掌大的残片，表面浮着暗红血丝，"它在警告我们，也在警告他们。"她看向姜守卫，对方的额头己渗出冷汗，显然也察觉到了那股力量。
林逆鳞的青龙玉佩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他盯着苏烬手里的残片，又想起幻象里父亲的血："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你不会信。"苏烬向前一步，湖水漫过她的小腿，"林逆鳞，你父亲用命换了最后一块锁龙珏，我用父亲的自由换了这些残片的位置——现在，只有你能把它们拼起来。"她将残片递向他，"信我，就接住。"
"凭什么？"墨鸦的电击棒顶在苏烬腰后，"你刚才跳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摔死？"
苏烬的目光始终锁着林逆鳞："因为你父亲最后说的那句话，我在丰源的地牢里听我爸说过。"她吸了吸鼻子，声音突然发颤，"他说...'如果不相信那个女孩，逆鳞的路，就真的走不下去了。
'"
林逆鳞的呼吸一滞。
父亲临终前的画面突然清晰——那夜他躲在衣柜里，看见父亲被砍倒前，嘴唇动了动，说出的最后几个字，他当时没听清。
此刻苏烬的话，像一把钥匙，捅开了记忆里的锈锁。
"哗啦——"
湖水突然剧烈翻腾。
林逆鳞看见水下浮出无数青灰色气泡，每个气泡炸裂时，都腾起一缕黑雾。
更深处，某种庞大的阴影正缓缓转动，带起的水流几乎要将众人掀倒。
苏烬的残片在她掌心发出刺目蓝光，与林逆鳞的玉佩遥相呼应。
"它要醒了。"苏烬的声音被水声撕碎，"接住它，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