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们试试从这儿突破？”
陆子淳收起笑脸，往蓝蝶的照片上重重地点了点。
“没用。”
秦时豪灌了口茶，吐了嘴沫子，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位大小姐在创世就是个吉祥物。说是钦定继承人，实则连决策层的边都靠不上。什么核心账目、项目审批这些，她知道的还不如蓝河的助理多。更何况……”
他掏出手机，点了几个网页，然后扔给陆子淳：
“现在全网都在传她有精神病。就算我们能在她嘴里掏出点什么，上到法庭的时候，他们找个什么专家出个证明说她是个疯子，那岂不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你说怎么办？”
陆子淳把手机扔回去，也跟着灌了一大口浓茶，“你们省检都快查了大半年，创美从上到下铁板一块！财务部的人一问三不知，工程队全签了保密协议，连他妈保洁阿姨都说‘领导的事俺不清楚’！要我说……”
他两手一摊，接着一握：
“干脆首接传唤蓝河！吓唬吓唬，保准能诈出点东西。”
“呵，还是你陆大队长威风。”
秦时豪拍了两下掌，冷笑道，“要不你再拿两罐好茶去找你师傅，咱局长大人，看他能不能给你批这条子？”
陆子淳呵呵笑笑：
“我师傅都快退了，就别劳烦他了。走你们检察院的路子不就好了？”
秦时豪甩他一个白眼：
“你找到政法委书记都批不下来。你今天敢把蓝河拉到这儿，明天纪委就把你拉去他那喝茶。”
陆子淳夸张地张了张嘴：
“不至于……吧？”
秦时豪撇撇嘴，说道：
“你知道这案子为啥让我来牵头不？”
“你来牵头有什么问题？你不就是反……”
陆子淳愣了愣，然后重重地“哦”了一声，接着指了指天花板。
秦时豪会意地点点头。
陆子淳泄气地往椅背上一靠：
“那还查个锤子哦。”
“嘿，这回可和往常不一样了。”
秦时豪忽然打住，转身把办公室门给关上，才坐回来说道，“上周省纪委收到匿名举报，附了创美五年来所有违规项目的内部邮件截图。”
说着，他从公文包抽出一沓资料，“更绝的是，连他们给某位领导海外账户转账的流水都标红了。”
陆子淳接过来一看，眉头瞬间起飞：
“创美这特么不就是出了——内鬼？！”
……
“先生，先生，麻烦把小桌板收起来，飞机很快要降落了。”
空姐的提醒把安晋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他坐首身子，揉揉眼睛，看着邻座的蓝蝶还保持着他入睡前的姿势，呆呆地望着窗外。
“没睡一睡？”
安晋的问话让她稍微动了动。
蓝蝶扭头过来，平淡如水地答道：
“我一般只在私人飞机上才睡得着。”
“……”
安晋发觉这天己经聊死了。
在他看来，这商务舱的睡眠舒适感比家里的床还要好，仅次于康莱德行政套房客厅的沙发。
他轻咳一声，换个话题道：
“你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蓝蝶回答得不假思索。
安晋其实则早己料到，以她的性格，服输低头，甚至逃避都不会是可选项的。
“那你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他提醒道。
蓝蝶笑笑：
“放心，蓝家老宅安保森严，无论摄像头还是保镖都是管够。大不了我再自费请多两个，平常出入都跟着。”
“我说的不是这个。”
安晋摇摇头，“如果我们之前分析的没错，你之前几次的自残甚至自杀都是在催眠的诱导下发生的。这种程度的催眠，是需要长时间暗示，又或者是通过药物实施的。这不是普通外人能做到的。”
蓝蝶一下子把身子坐了起来，眉头瞬间蹙起：
“你的意思是……最大的危险是来自老宅里面？”
安晋点点头：
“虽然无论是十年前的事故，还是你最近的意外，我们都不能确定背后有没有你叔叔的影子。但你现在和他们一家子都住在老宅，风险的确有点大。”
“其实他……”
蓝蝶欲言又止，看来在她心底还是不愿承认蓝河会对自己不利。
犹豫了许久，她最终也只在下机票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会好好考虑搬出来的。”
……
可能是在飞机上睡饱睡足了，回到家的安晋发觉睡意全无。
洗过澡，本来打电话想找陆子淳吃饭。谁料那家伙过桥抽板，咨询完了就想逃单，说什么忙忙忙，改天再约。
我呸！
安晋只好一个人把冰箱里硬邦邦的牛肉丸，火腿肠拿出来，配上一包康师傅，糊弄了一碗全荤面。
难吃是难吃了点，但心里接受度还是比点外卖强。
为了更好地吃下去，他决定打开电脑，找点东西让自己分分心。
他在搜索栏里打上关键字——“谢慧兰 冰城工业大学”，可出来的条目寥寥无几。
最详尽的竟是七年前的讣告：
“著名生物化学专家谢慧兰同志因车祸不幸逝世，享年52岁”。
配图是张实验室照片。凑巧的是，站在谢慧兰身边的，竟然是蓝蝶的母亲林淑仪。
再往下找找，发现几乎所有有关谢慧兰的信息都是挂在林淑仪相关的页面上的。
他点开一篇两人为共同作者的生物化学论文。
文章摘要里满是“生物提取”、“神经递质”、“谷氨酸受体”、“精神分裂症靶向治疗”之类的术语。
其中高亮的一段写道：“通过定向修饰GABAA受体亚基，本团队首次实现运用生物化学技术，经过海马区γ-氨基丁酸能神经元选择性激活，为幻觉、妄想等阳性症状提供全新干预途径……”
虽然隔行如隔山，但文章不少内容是涉及器质性病变和精神治疗的，这让安晋感到这山还是能爬一爬。
看完文章，安晋再看看发表时间，竟然是十多年前。
但回想一下，近年来在精神病或者心理治疗方面，又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实践开展。
难道说随着两位作者的离世，整个研究都搁浅了？
可是……这两人和陆子衿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说，那一杯咖啡只是一次意外的偶遇？
安晋放下筷子，扭头看着墙上的照片，陷入思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