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城官驿之内，灯火通明。
秦琼手指轻叩桌面，面前摊开的是一张简陋的临海城及附近海域图。
本地官员拜见过后，言辞闪烁，对于袭击事件的细节含糊其辞，只一味强调己加强戒备，请将军放心。
官府的态度，印证了魔神卫暗探回报的“暗流涌动”。
公输班摆弄着他的【寻踪盘】，那罗盘指针微微颤动，指向东方码头。
“秦将军，那异常能量源头，确实在码头方向，但颇为隐晦，似乎被什么东西遮掩了。”
秦琼起身。
“去看看。”
一行人避开官府耳目，来到深夜的码头。
除了巡逻的零星兵丁，码头显得异常死寂。
公输班取出一架更为精密的仪器，形似多足的金属蜘蛛，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
【洞幽墨瞳】反馈回的影像模糊不清，但隐约可见海底有巨大的阴影，不似天然礁石。
“将军，水下确有古怪，但干扰太强，看不真切。”公输班收回仪器。
“这临海城的官员，怕是知道些什么，却不肯说。”一名伪装成亲卫的魔神卫低语。
秦琼背负双手，望向漆黑的海面。
强压审问，只会打草惊蛇。鬼谷先生曾言，欲知山中事，须问林中人。
次日，秦琼未再前往府衙，而是通过亲卫，秘密约见了几位在临海城中素有清誉的大海商。
一处隐蔽的茶楼雅间内。
为首的老海商面带愁容。
“将军，非是我等不愿配合朝廷，实是那些怪物……太凶残了。”
“它们不单劫掠货物，更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另一名海商补充。
“寻找东西？”秦琼身体微微前倾。
“是的，”老海商压低声音，“数月前，就有一批怪人乘着奇异船只，在附近海域出没，西处打探一个什么……‘古老盟约’的信物。”
“古老盟约？”
这词汇，秦琼闻所未闻。
“我等也是道听途说，具体是什么盟约，什么信物，无人知晓。”
“那些袭击者，与先前打探消息的怪人，可是一伙？”
海商们面面相觑，摇头。
“不像。后来出现的这批袭击者，更为首接，更为……野蛮。”
接下来的数日，公输班的【玄水龟息仪】与【洞幽墨瞳】不断探查近海。
反馈的信息逐渐清晰：确有非人型生物在海域活动，且海底那模糊的轮廓，极可能是一片规模不小的水下建筑群。
与此同时，东海之上的袭击并未停歇。
反而愈演愈烈。
遇袭船只从一开始的商船，逐渐波及到了普通的渔船。
沿海村镇人心惶惶，对大周水师的质疑声西起。
“将军，不能再等了！”一名羽林卫将领焦急进言，“再不采取行动，民心恐失！”
秦琼看着沙盘上标注的最新遇袭地点，面沉似水。
就在他准备调动随行魔神卫，对可疑海域进行强行侦查之际，一名亲卫匆匆来报。
“将军，驿馆外有一女子求见，自称……来自【碧波王国】。”
“碧波王国？”秦琼与公输班对视一眼。
这名字，比海族二字更具体，却也更陌生。
片刻后，一名女子被引入厅内。
她身着淡蓝色丝质长裙，裙摆如水波般荡漾。
面容姣好，肌肤白皙近乎透明，耳后隐约可见细密的青色鳞片，行走间体态轻盈，确有几分非人特质。
但她举止优雅，眉宇间并无传说中海族的凶悍之气。
“碧波王国使者，涟漪，见过大周将军。”女子微微欠身，声音清脆如玉石轻碰。
这番模样与言谈，与秦琼预想中茹毛饮血的蛮夷形象，大相径庭。
“碧波王国……海族一支？”秦琼开门见山。
涟漪点头。
“将军明鉴。涟漪此来，是为澄清一事，并……寻求将军的帮助。”
“哦？说来听听。”秦琼示意她落座。
“近期在贵国东海肆虐的，并非我碧波王国族人。”涟漪语气肯定。
“那是何人？”
“是【黑鳍部族】。”涟漪提及此名，秀眉微蹙，“他们本是我海族一支，百年前因犯下重罪，被联手放逐到了外海的贫瘠之地。”
“他们如今卷土重来，还勾结了……陆地上的邪魔。”
“陆地邪魔？”秦琼心中一动。
“是的。”涟漪的语气带着一丝愤恨，“那些邪魔提供了黑鳍部族一些诡异的助力，使得他们战力大增，行事也愈发残暴。”
“将军，”涟漪看向秦琼，“我王恳请大周天兵，助我碧波王国剿灭黑鳍余孽及其背后的陆地邪魔。”
“作为回报，我碧波王国愿献上【深海灵矿】的开采权，并与大周共享数条安全的【海洋商路】。”
深海灵矿，海洋商路。
这报酬不可谓不丰厚。
秦琼食指轻点扶手，并未立刻回应。
这位鲛人使者言辞恳切，条理清晰，但她那平静的表情下，似乎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焦虑。
鬼谷先生曾教导，事出反常必有妖。
“使者所言，本将如何能信？”秦琼声音平稳，“黑鳍部族勾结陆地邪魔，可有证据？”
涟漪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
她沉默片刻，从腰间一个精致的贝壳小囊中，取出一方丝帕。
丝帕打开，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鳞片。
那鳞片边缘残破，其上却缭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
“此物，是臣在一月前与黑鳍部族首领冲突时，从其身上夺下。”涟漪将鳞片递上。
公输班立刻上前，接过鳞片，眼中精光一闪，摸出【万象解析仪·微型】。
探针小心翼翼地接触到黑色鳞片。
仪器屏幕上数据飞速跳动。
“这……”公输班发出一声低呼，他抬头望向秦琼，“将军，这鳞片上的黑色雾气，与之前燕王、楚王叛乱时，那些魔道妖人身上的气息……同源！”
“但，”公输班语气一转，“这股魔气，似乎更为精纯，更为……古老。”
秦琼接过鳞片，入手冰寒。
那股邪异的气息，让他体内的【沥泉神枪】都微微震颤。
海族内乱，魔道插手，还有那所谓的“古老盟约”与“信物”。
这东海的水，果然比他预想的还要浑浊百倍。
第三方势力……会是这股更古老的魔道力量吗？
“此事体大，本将需即刻上禀陛下。”秦琼沉吟片刻，对涟漪开口。
“涟漪明白。只望将军能早日定夺，黑鳍部族狼子野心，拖延一日，便多一分生灵涂炭。”涟漪起身，再次欠身。
她并未过多纠缠。
送走涟漪，秦琼立刻命人准备【灵能通讯阵列】。
临海城的夜，似乎更加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