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流云以后就多多走动，鎏云楼里的管事都认识你。”
陈辞将从管事那里拿的银票塞给许齐。
许齐数着银票，越数越激动，不敢置信地看着陈辞。
“这……这好像给的……太多了啊。”
“不多，上次给你说的，让你去招点人来，现在买人的钱从里面扣。”
许齐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
“要不要会点武功，非常忠心，但是就是吃得有点多的人。”
“一个？”
“一群。”
许齐一副悲壮不忍回忆的表情逗笑了陈辞，陈辞稍微一想。
他说实在的就是个犟嘴的病秧子，没什么真本事，但仇人应该不会少。
好像真需要几个人。
于是陈辞点点头。
“应该是你的熟人吧。”
“是，不算太熟，但人都……都和我一样老实。”
许齐泪目，就是太老实了，一群人才会被饿得半死。
“行，但底子不许告诉他们，只当他们是看家护院的来招。”
许齐点头，明白陈辞想叫几个来在他身边，脑子里己经开始排除几个又能吃又能睡的家伙。
“还有。”陈辞记起什么，顿了顿，觉得自己在这儿开了口省的两人后面在闹矛盾，于是谨慎开口。
“流云有些心结，自鎏云楼建起来之后就再没出过楼，人很好，但要心细地去对待。”
许齐点头。
今日和流云见面就察觉出来了，他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点戒备，手会控制不住地绞在一起反复揉掐，这都是心慌紧张的表现。
“他日后估计会和你出楼，你不要去问他戴面纱的原因，也别叫别人去问去揭。”
许齐心里有了底。
可流云长得太过惊艳，出门在外，不知道会惹多少人注目。
许齐一想到那样胆小的人，被几乎赤裸的眼神注视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流云不……不出来也没关系，我身……身强体壮，来回跑着不成问题。”
陈辞摇头。
“坦白来讲，这次让你们搭在一起，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流云。”
“干散料真就是我们两个太清闲弄出来的东西，本来想当作给流云解闷的，但这些年流云一首待在楼里，陵京的变化都没瞧过。”
“所以，你更主要的原因，就是慢慢带着流云往出走，让他多去转转。”
马车外的吆喝一声接一声，热闹非凡。
可流云这些年来，一首躲在一座巨笼里，惊恐又好奇地看着窗外的世界。
听到此处，不用问都知道，流云身上发生过什么，才让本该耀眼的人藏匿起来。
许齐捶了捶胸口，吐出一口郁气。
“想不到你还是个性情中人。”
看着许齐红了眼眶，陈辞略显惊奇。
“那是，没……没听过铁汉柔情嘛。”
许齐抱着银票撇撇嘴，心里悄悄将银票划下一笔。
他记得成衣铺子里有走沙路穿的带斗篷的衣服。
不知道流云见没见过这种衣服。
他要给流云买上几件，将流云包得严严实实地再上路。
心里己经开始肖想。
红得好！红得艳！
可转头一看，今日的陈辞正好就穿的红衣。
不行不行，红得太艳了，要把流云打扮得普通一点。
不能像陈公子一样。
看起来文文静静，实则张扬得不行。
马车停到雁回书铺，陈辞挑开帘子，看了一眼里面密密麻麻的人，骄傲离去。
书铺的两个书童忙得焦头烂额，见到许齐悠哉走进来，连忙去拉人。
书铺无非就是买书和借书，但雁回书铺里存了好些个陈辞从各处找来的珍贵本子，稀奇文宝。
有好些个要撑面的文人便来买这些奇物，有时候两人抢一宝，不可避免地要抬价争闹。
书铺里几乎每日都要演上一场，许齐看不懂，但能看个热闹。
许齐搭着书童一起收拾了一会书铺，到了时间吆喝了一声就关了书铺。
书童两个是隔壁肉铺老板家的孩子，门一关就手牵着手去了隔壁，跟着他阿爹又开始吆喝着卖肉。
许齐收拾了一些散料，上了马车往家里走去。
许齐是打南边来的，在陵京赚到落地钱之后，就把家里的爹娘都接了过来，一同住在陵京边的村子里。
后来跟村里的大户租了几亩地，爹娘闲了就种种地，日子过得很不错。
今日一到家门口，他就闻到了青丝（韭菜）香。
“娘的青丝饼快……快香死我了。”
许齐绑好马，快步进了灶房。
王玉兰刚把锅里的饼子捞出来，见自己的结巴儿子回来了，笑着递给许齐一张饼。
“今天回来得还早啊。”
“早，今天跟着陈……陈公子去办事，结束了没……没耽搁就回来了。”
林玉兰晓得，陈公子就是自己儿子的大恩人，她虽然没见过陈辞，但从他儿子日日松散悠哉的面容上来看，陈公子应该是个和善的人。
她连忙从一堆饼子里挑出两个烙的标准的。
“这饼子烙得多，要不你明天给陈公子带上几个。”
许齐接过饼子，又从盘子里拿出几个，嘴里含糊着说。
“他的嘴……嘴挑得很，估计不吃这味道冲的，改天你做条糕的时候我给他再带。”
许齐知道，陈辞估计不会吃这种出锅过夜又辗转来到他手里的东西。
但他不想让阿娘难过，大不了做好之后他自己偷偷吃掉。
果然，王玉兰一听，脸上笑得更漂亮，心里己经想着今晚就淘米做条糕。
“阿娘，你和爹……爹先吃，我上山一趟。”
许齐带着几张饼子，又从马车里拽出一个大包袱，上了山。
村头的这个山是个荒山，没名没路，野物也少，猎户都很少上山。
许齐却轻车熟路地绕进了林子里，走了一阵，就见前路的荒草低了很多，细细去看，发现竟是一条人踩出来的小路。
许齐看着小路留出来的痕迹一愣，随后又放快步子走了进去。
一片密竹之后，落着一个竹屋，看起来像是荒废依旧的地方。
可随着许齐推开院门，就能发现院子各处都整齐地摆着青剑，院子里绑在两棵大柳树的绳子上还整整齐齐晒着一件件蓝白衣袍。
许齐扔下那一个大包袱，对着紧闭的屋门大喊：
“还不出来！想饿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