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寻挑眉。
冲他来的。
不等他站起身,人群里有人率先举手:“您是找商医生吗?”
商寻虽然不精通东南亚的语言,但待了大半年,他记性好消化能力强,基本的沟通还是听得懂的。
原本起身的动作僵住。
商寻没动。
凶神恶煞的金发男人看向对方:“老子管他姓什么,只要是拆那来的,都给老子弄出来。”
“否则……”
男人眯起眸子,眼底杀意涌现,举起枪对准开口的人。
“我说我说,我知道。”
没等凶神恶煞的金发男说完话,那老人吓得一抖,连忙在人群里搜寻。
还不等他看到商寻。
商寻身后一痛,身体失去平衡。
蹲在地上怀里护着个孩子的他被人直接一脚踹了出去。
“这儿这儿,商医生在这儿。”
“您抓了他,可就不能抓我们了,我们没犯事。”
商寻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他倒出去的最后一刻松开了怀里护着的孩子,平静的目光落在把他踹出来的那人身上。
对方身上还带着血,断裂的手臂发炎,是他将他的命捡回来的。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可是商医生救过我们……”
“那又怎样。”
有人反驳:“这可是北美军队的人,谁让他自已招惹了别人,别连累我们。”
“但商医生救了我们……”
“若是不把他交出来大家都得死。”
“他一个人能救多少人?既然是医生,那自然没有陷我们于危险的道理。”
“再说了,他是拆那人,还能死了不成。”
“就算死了,我们也管不着,这不是我们能说话的地方。”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反驳,全程用东南亚语言交流,自以为商寻听不懂。
这半年他大多数时间都沉默着在手术室和食堂两点一线,很少与人交流。
偶尔交流都是英语,所以压根没人觉得他会东南亚语言。
这会儿还正大光明的说着:“但你就这么把他交出去,万一他活着回来,我们需要他呢?”
“他可是拆那人,真报复我们……”
“闭嘴,他又听不懂,到时候哄哄他给他几口吃的不就又乖乖卖命了。”
“不然为什么放着安全的祖国不待,跑我们这儿来,肯定是在他的祖国没人乐意搭理他待不下去了才来这儿。”
商寻平静的听着,扯了扯唇,眼底一片凉薄。
他突然想起胥翰。
那个被自已亲手救赎的人反扑的男二。
浅浅阖上眸子,商寻从人群里站起身。
你永远救赎不了深渊里的人,因为,他们阴暗潮湿,自私自利。
学医能救人命,可真正能救人于水火的,从来不是医学。
他转身,看向凶神恶煞的金发男,脊背挺得笔直:“我是。”
凶神恶煞的金发男看了他一眼,大手一挥:“带走。”
几个持枪的军人走上来就要拽他。
商寻不着痕迹的抽开手,用一口流利的东南亚语道:“我自已走。”
话落,他在一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昂首挺胸的上了车。
车子离去,即将消失的那一刻,凶神恶煞的男人突然转身朝着最先开口的那个老人开了一枪。
商寻沉默着闭上眼睛。
就听凶神恶煞的男人嗤笑一声:“一群垃圾。”
接下来的路,商寻被蒙上眼睛。
不等他警惕,耳边传来男人冰冷的嗓音:“不好意思医生,您得睡一觉。”
尖锐的痛意从手臂传来,商寻无声拧眉,逐渐失去幻觉。
……
感官恢复的那一刻,鼻息间消毒水的最先传来。
紧接着,耳边似乎有仪器运作的声音。
隐隐约约间脚步声响起,一道薄凉的女声响起:“人带回来了?”
独特的清冷嗓音,商寻的心先大脑一步认出这声音的主人,狠狠地一抽。
大脑“嗡”的一声,刚被注射解药身体机能还没恢复,他眼眶猩红着止不住挣扎,迫切的想要朝着门边爬过去。
急切的试图确认什么。
门外,把他抓来的金发男拨弄着手里的枪,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一个医生而已,我失手过吗?”
他冷笑,看向女人的眼神带着玩味:“你不也是老子弄回来的。”
女人没搭理他,只冰冷道:“让开。”
金发男虽然不爽这人拽得目中无人的模样,却还是侧身给她让出了路。
一个黄皮肤的叛徒而已,也不知道老大这么看重她做什么。
愣是费了两年多的时间把她磨成了他们的人,这样的女人他们那边不是一抓一大把吗,用得着非得要个黑头发。
纵然再不爽,如今她才是老大眼里的红人。
老大身受重伤,金发男忍着,不想在这种时候找晦气。
商寻浑身动弹不得,可大脑已经确定门外的人是自已日思夜想的人。
他挣扎着,疯狂的想要见她一面。
门外的动静清晰传入耳中。
他听到了女人的手握在门把手上扭动的声音。
随着一束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却被人打断:“S,门外有人闹事,老大让您过去处理。”
商寻的心近乎停止。
女人推门的动作停住,她看了眼刚推开一道缝的门,垂眸。
毫不犹豫的关上门转身离开。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商寻动了动嗓子,却只发出一声呜咽。
他听到门外女人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人弄醒,给老大送过去。”
“不配合,直接弄死。”
金发男笑了一声:“这可是你们国家的人,也弄死吗?”
这话似乎是惹怒了女人,子弹上膛的瞬间,女人举起枪朝着金发男直接开了一枪。
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男人耳朵血雾喷发,被打掉了一个角。
江苡压下眉眼,周身透着戾气,冷声警告:“你他妈再惹我试试。”
她的嗓音自带冷意,哪怕是英文也如同冰薄荷,让人上瘾。
商寻躺在地上,心痛到难以呼吸。
一门之隔,他这两年半,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深刻的感觉自已还活着。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男人捂着带血的耳朵,骂了一声。
紧接着一脚踹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