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炎离将翎最近,在听见将翎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陡然一慌,脑子瞬间空白一片。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将翎的指尖随意在风翎羽的剑身上一弹,轻声道了一句。
“去吧。”
风翎羽发出争鸣,以羽箭离弦之势向着西延魔君而去。
带起了一片烈风,将翎长发飞扬,站在西延魔兵的正中央,眼睛却直直看向了西延魔君。
姬浮夜眸光微动,直接从城楼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闪身又消失,荒祭扒在城墙,往下看,姬浮夜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他似有所感的抬头眺望,姬浮夜已经出现在了战火之中,握住了濯雪剑,将其拔了起来。
剑刃擦过一道残破刀影,姬浮夜抬脚将暴起的汩炎踢飞,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阵残影,还有飘动的衣摆。
姬浮夜清冷的眸光落在了在地上滚动了几圈才终于停下的汩炎身上,面无表情,浑身都气势冷的吓人。
将翎连头都没有回,手中枕鸢已经回来,扇刃还往下滴着血,他甩了甩扇子,将血迹甩落,轻声叫了声。
“尊王。”
姬浮夜应他:“嗯。”
汩炎爬了起来,他的双刀都断了,这两个人,不是善茬,还一人折了他一把刀。
他看了看四周,捡起身边一把染血的剑,就要冲上来。
姬浮夜手腕一翻,濯雪剑上白光强盛了几分,他挥出了一道剑光,落在了汩炎脚边,落地生寒。
寒气蔓延在一息之间化成了尖锐寒冰。
剑气随着姬浮夜的濯雪剑尖蔓延,坚冰疯长,直向着西延魔君所在的方向而去。
将翎手中枕鸢一转,踩着坚冰一路往上,杀到了西延魔君跟前。
风翎羽此时已经在西延魔君的手上走了两个来回了。
西延魔君从曾经身为小皇子的时候到现在,还没遇到过这样御剑和人打的情况,根本找不到要害,打飞了它又能重新再来。
他再一次击飞风翎羽时,只听见了破风声,将翎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了。
枕鸢被握在手中,带着巨力,狠狠劈了下来,西延魔君举起手中的弓去挡,抬眸时却猛然间对上了将翎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充斥着寒意,却像极了一个人。
“你是,将宸风……”
将翎嗤笑一声,抬腿扫过他,枕鸢一转,枕鸢消失,手中的力道骤然消失,西延魔君踉跄了一下。
步子都还未站稳,风翎羽就回到了将翎手中,手起剑落,砍下了西延魔君的一只手臂。
“我是谁?”
西延魔君亲眼看着自已的手臂飞了出去,切口很整齐,泛着淋漓血光,随后他才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巨疼。
面容在一瞬间扭曲了起来。
“将宸风!你是……他的儿子。”
将翎在他的话语声中轻描淡写的理了一下自已被吹乱的头发,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瞥了西延魔君一眼。
“看来我的眼睛的确很像他。”
将翎说着弯下了腰,凑近西延魔君跟前,目光凉飕飕的。
“你刚刚,是在看我的眼睛吧。”
他说的是肯定句,并非疑问句。
因为西延魔君方才看的,的的确确就是他的眼睛。
西延魔君咬着牙,盯着将翎的眸光中有愤怒,也有惧怕。
近万年之前,他们在漫花道袭击截杀将宸风。
到如今,将宸风的儿子竟然杀回来了。
而且,实力还这样强。
可是他听说将宸风的儿子年岁并没有多大啊……
想到这他猛然反应过来,他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是在万年之前,到如今,这孩子,估计也该有万岁了。
可万岁的年纪,当真有这样强劲的实力吗?
难道将宸风的基因就这般好?
当初将宸风横空降临在五界魔域,打破了五界魔域的所有混乱规则,以绝对的实力碾压过许多魔族。
其中,包括了他的父君。
而到了如今,将宸风的儿子,又以绝对强劲的实力碾压了自已。
那他这一万年的筹谋算什么。
他得到这一切的意义又在哪里?
他紧盯着将翎手上的剑,这柄长剑上镌刻着孔雀羽,简洁又不失华丽。
他想起来,将宸风的妻子,似乎就是妖族,是孔雀一族的孔雀舞姬,当初他和南荒魔君訾骁就是在去羽浮山的路上截杀了将宸风。
听说北飨魔君有一位很爱的妻子,两个人育有一个孩子,只是五界魔域战火四起,他害怕妻儿受伤,所以未能接回。
他想着,将宸风那么爱自已的妻儿,那么想必会选一条最好的路,漫花道首当其选。
很显然,他和訾骁赌对了,将宸风走了漫花道。
他在暗处瞥见将宸风的时候,将宸风的脸上带着笑意,是他从未见过的,很幸福的笑。
将宸风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精巧的小匣子,他不知道哪个小匣子里面装了什么,只知道将宸风的心里此刻一定充满了期许。
訾骁看着他望向将宸风的眼神,眸中轻蔑,嗤笑一声。
“怎么,烨寂,你羡慕了吗?”
烨寂抿着唇,没有答话。
但是他的内心却在第一时间肯定了訾骁的话。
是的,他羡慕了。
烨寂的母亲是西延魔宫的一个婢子,他是他父君酒后见他母亲略有几分姿色,强迫了他的母亲所生下来的产物。
只是和其他的很多故事不一样,他的父君并没有给他母亲名分,而是在宠幸了他的母亲一段时间之后,搞大了母亲的肚子,就将他母亲赶去了最偏僻的一处破旧宫殿。
任由他的母亲自生自灭。
后来,烨寂出生了,父君承认了他皇子的身份,却没有给他皇子应该有的待遇。
他从小在魔宫受尽冷眼,就连地位最底下的婢子都能对他吐口唾沫,对他嗤之以鼻。
他那时候还小,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对自已。
直到他的母亲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低下身子,带着他看向魔宫中央的宫殿。
“阿寂,别人的爱都是一时的,永远不可能长久,想要他们对你尊敬,惧怕你,就只有一个办法。”
母亲指着魔宫对他说。
“爬上去,只要站到最高处,别人就俯视不了你,只能对你抬头仰望,你要去争,去抢,去把所有蔑视你,轻看你,瞧不起你的人通通踩到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