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翎手里拿着一柄折扇,踏过东绪大军的队伍,从军阵之中走来,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张面具,眸光微暗,缓缓将面具戴在了自已的脸上。
面具是银色的,遮去了将翎半张容颜,薄唇微抿,面具之下的那双凤眸中似乎带着寒意。
他从容不迫的走到了军阵最前方,微微抬起了手,身后大军随着他的手势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直指向西延大军。
西延领军之人并非是西延魔君,而是西延的一位将领,根据荒祭所说,这位将军似乎深得西延魔君的信任。
同时,他也是西延魔君登上王位的一位绝对支持者。
西延将军汩炎望着站在东绪大军最前方的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啊……
而且看那副架势,生面孔站在了东绪的所有将军,甚至包括了白溟的前面,只是微抬了手,身后大军便鼓足了架势。
想必来头定是不小。
只是那身形看着是完全陌生的,汩炎可以确信,自已没有见过这个人的。
看着也不像是北飨那边的人,荒祭从哪儿找来的这个人?
而这边呢,荒祭和姬浮夜一起站上了城楼,望向下方,姬浮夜隔着遥远的人群看见了将翎。
将翎的手一抬起来,姬浮夜的手中就亮起了一阵白光,在白光之中,一柄长剑浮现在他的手中。
长剑莹白透蓝,带着寒意,荒祭盯着那柄剑看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
好剑!
这把剑上带着的气息,荒祭曾经只在将宸风的剑上感受到过。
并且这柄剑的气息比将宸风的惊鸿剑更加浓烈。
姬浮夜握住剑,眸光从将翎身上落在了敌方将领汩炎的身上,手腕一动,濯雪剑从他手中被扔了出去。
剑光飞驰而过,直直的落在了敌方军队的正中央,插进了地底,立在了那里。
白色的光芒从剑插入的地方开始向四周蔓延,那一圈的魔因为剑落下带起的冲击被震飞出去。
汩炎皱着眉,看着那把剑,又回头望向了远处城楼之上,荒祭身边的白色身影上。
那个人,他也没有见过。
这把剑……
“把剑拔起来!”
“是,将军!”
离剑最近的一个士兵得令,抬脚就要去拔剑,却在离剑一步远的地方再次被震飞。
他不信邪,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再次向前,也再次被震飞。
他心头一慌,满头大汗的望向汩炎。
“将军,近不了剑身!”
汩炎抿着唇,骂了一声废物,翻身下马战车,到了那个士兵跟前,瞥了他一眼,便朝着濯雪剑去了。
汩炎实力很强,荒祭看他往濯雪剑去了,别过头看姬浮夜。
“他……”
话音未落,姬浮夜便道。
“我的剑不是什么人都能取下来的。”
他站在这里,与周围所有人比起来虽然年纪尚浅,但奈何他的实力与年纪并不相符。
从他出生起,他就被前任大祭司预言,会是带领妖族走向巅峰的一代君主。
羽浮山妖王更迭,从最开始到如今,妖王换了不知道多少个,但只有姬浮夜一个被尊称为尊王。
姬浮夜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他的人是,他的实力也是,他的剑更是。
更何况姬浮夜成神之后,他的剑也跟着有了神性,汩炎想拔出姬浮夜的剑,他还不够资格。
汩炎的手伸向了濯雪,将翎的眸光紧盯着汩炎的动作,手指微蜷,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动作。
在汩炎的手即将碰到濯雪的时候,他的手轻轻挥下,口中很平淡的道了一声。
“攻。”
身后白溟听见了,高举了手中的枪,高呼了一声。
“进攻!”
这边东绪大军暴起,那边汩炎被一股巨力猛然震开,飞出去了好几米远。
“嘭”的一声栽倒在地上,翻起了一片沙尘。
在四周飘起的尘土之中,他只觉眼前有一片阴影闪过,他迅速摸到了腰间别着的弯刀,扫了扫面前的飞尘。
以濯雪剑为中心,结下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将西延大军都覆盖住了,结界已成,西延大军出不来,只能成为瓮中之鳖。
荒祭整个人都呆住了,实在没想过还有这个法子。
其实这个术法是曾经姬浮夜庇护羽浮山时所练就的,姬浮夜从神界返回此界,就是为了应对这个世界即将来临的天劫。
当初姬浮夜殒命的那一次天劫,羽浮山就被这个术法保护了起来,并且他们阻止天劫的时机也很好,导致羽浮山并没有多少伤亡。
最惨烈的伤亡,也就是凛崖雪川那一片了。
如今,姬浮夜只是把这术法换了个法子用而已。
将翎在汩炎被震飞的那一刻就从东绪大军阵前消失了,再出现时,就在了濯雪剑旁边,汩炎身前。
枕鸢扇从他手中脱手而出,直取汩炎脖颈而去,汩炎反应也很快,将弯刀从自已腰间取出,挡在了自已脖颈之前。
枕鸢和弯刀相撞,发出争鸣,汩炎咬着牙,手中一个用力将枕鸢弹飞了出去。
枕鸢的扇刃撞在了刀刃上却没有任何损伤,反倒是汩炎的刀被砍出了一个缺口,枕鸢飞出去之后再半空飞了一圈,重新回到了将翎手中。
汩炎趁机爬了起来,抬眸时,将翎就站在濯雪边上,是在濯雪剑的庇护之内,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结界内的魔兵近不了将翎的身,结界外的东绪将士却可以自由出入结界,这就是最无敌的存在。
东绪将士打不过了就往结界外跑,休息一会儿再回来继续,将翎竖起两指,隔空操控枕鸢和汩炎打的有来有回,汩炎提刀相抗,将翎却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看起来十分轻松。
在巨大的结界中,只有将翎站在敌军正中央的地方,枕鸢每一次和汩炎的弯刀相撞,都会在被弹飞之后于空中旋转一圈,收割掉几个西延魔兵的人头。
他站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他从不怀疑姬浮夜的安排,他们曾合作过无数次。
他要守着濯雪,虽然能拔下濯雪的人很少,但并非不存在,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要以防濯雪落到其他人手里,虽然濯雪可以被姬浮夜唤回,但那是姬浮夜的佩剑,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要从内部瓦解西延大军,与结界外的东绪大军形成夹击。
外有大军布防四万,内有将翎一人,足矣。
随着西延魔兵一个个倒下,将翎眸光闪烁着寒光,枕鸢在他手上翻转一圈,再次飞了出去,直冲汩炎而去。
这一次枕鸢飞势凌厉,与之前不同,与此次相比,之前那些就仿佛是将翎在故意玩他一样,看他手忙脚乱,招架不住。
“哐当”一声,枕鸢击中汩炎用以格挡的弯刀,弯刀竟然在这一声脆响之中裂成了两段。
汩炎瞪大了双眼,枕鸢已到了跟前。
“叮”的一声,汩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被击飞的枕鸢,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在他的边上,是一支羽箭,就是这一支羽箭,救了他一命。
汩炎抬头望去去,在将翎身后,也有一支羽箭飞驰而来,直逼将翎的后脑,而将翎并没有回头。
他听见了破风声,手指一动,枕鸢回旋,扫过身前西延魔兵,收下了他们的命。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微抬,在羽箭离他还有一臂远的距离时,羽箭被震飞。
而在将翎身后,是一柄长剑,剑柄上镌刻着孔雀羽,闪着翠绿微蓝的微光,是风翎羽。
将翎在剑光之中微偏过了头,看向了身后。
他盯着结界之外,隔着人群,与远处一个单枪匹马的身影遥遥相望,他勾起了唇角,眸中有光。
“我等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