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同一个人,江渡他,确实是神界的神明。”
当初他们同为一方世界的人,都接到了神谕,只是他们做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选择。
江渡去了天界,将宸风堕入魔界。
姬浮夜盯着将宸风柔和的面容,完全想不出来,将翎的父亲究竟是怎么和江渡成为挚友的。
在姬浮夜的印象里面,空间之神江渡是个特别刻板严肃的人,尤其热衷于和人比武。
听说他刚从天界进入神界的时候,不过一月时间,就和神界大半的神明交过了手。
后来有神明看热闹不嫌事大,让他去找九大执法神比一比。
他也是一根筋,真的就去了,末了还问了一句,找哪个比。
那位神明指着执法神殿前驻足着的妖神大人,冲江渡颔首。
“你要真有本事,就去找他比比。”
当时所有神界的神明都忌惮妖神,原因无他,这位妖神殿下坐上神位的过程太过于血腥恐怖,连神法都无可奈何。
但江渡不知道啊,所以他真的就去了,去找了妖神比试,但是那时候妖神的心情似乎不错,只是瞥了一眼江渡,就抬手给他指了条明路。
江渡顺着妖神的指引找到了时间之神,七招,时间之神只用了七招就把江渡撂翻了。
听说江渡被时间之神踩在脚下的时候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时间之神轻飘飘的只给了他一个眼神。
“慕岚希还真是无聊,什么货色都往我这里送,小子,你不太行啊。”
听说那时候江渡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盯着时间之神,那副完美的长相和实力根本就不相符。
哪有人长了一张那么漂亮的脸,打起人来却那么凶的?
只是自那之后,江渡就开始疯了一样的往上爬,最终坐在了九大执法神的位置上。
姬浮夜还听说,江渡后来和那位时间之神的关系缓和了很多,有不少人看见过他们同进同出的身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江渡都会离开神界一天。
他就像是一个追求武力极致,神法巅峰的疯子一样,执着,强大。
但他居然还和将宸风是挚交好友?
“哈哈哈哈原来他到了神界是这样的,他的确热衷于同人比试,我和他就是因为打了一架才认识的,他离开神界的那一天,是为了赴我的约。”
将宸风的目光投向了远方,似乎穿透了远处的那片云雾,望见了时间长河的对岸,瞧见了几万年前,他和江渡初识的那一天。
他们当初约好了的,十年,每十年都要在江中城见面,再比一次,直到分出高下为止。
只是很可惜,他们从始至终都没能分出高下。
他们谁都没输过,但谁也没赢过。
将宸风如今身死殒命,再赴不了这十年之约,姑且,就算他江渡赢了吧。
三个人坐在一起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将宸风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辰,觉得差不多了。
远处的云雾开始消散,山巅的边缘模糊,终归于虚无。
将宸风偏过头,拍了拍将翎的肩。
“阿翎,看到你如今的生活尚且可算安好,我也安心了……”
将翎品味着将宸风话中深意,眸光瞥见了逐渐消散的云雾,还有远处那片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虚无。
他心里一沉:“阿爹……”
将宸风伸手,一朵散发着清冽幽香的幽璃花落在了他的掌心,他轻轻将那朵花攥紧。
“阿翎,我要去找你的阿娘了。”
将翎眸子一颤,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会……”
他明明没有提到过母亲已然逝去的事情,父亲怎么会……
将宸风似乎是看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冲他扬起了一个温润的笑意。
“阿翎,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久,我说不上多了解你,但我了解你阿娘,倘若她活着的话,此刻必然会陪在你身侧的,可她没有……”
为什么没有呢?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荼羽璃也已经离世了。
将宸风原本不知道自已的魂魄为什么没有离去,为什么被困在了这一隅方寸之地。
到现在见到了将翎他才明白。
他只是舍不得,舍不得荼羽璃,也舍不得将翎,他不愿意就这样带着遗憾死去。
所以在他咽气的那一刻,所有的遗憾都变成了执念,将他困在了原地,直到如今。
他见到了将翎,也明白了荼羽璃的结局,执念散去,他也该离去了。
“你一定会平安的,我会带走你的所有苦难,只惟愿你今后能够幸福平安,阿翎,这或许是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了,我还是想告诉你,阿爹其实真的很爱你。”
将宸风的手落在了将翎的头顶,他微微仰起头,就能看见父亲站在自已的身边,就像一座大山,能为他挡去了很多风雨。
事实也的确如此,将宸风虽然从未陪伴在将翎身边,但对于将翎,他做了很多,也预料了很多。
虚无的边界离他们越来越近,将宸风的目光落在了将翎身边的姬浮夜身上。
“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
姬浮夜一愣,站了起来,冲将宸风行了一礼,被将宸风扶住了,他把将翎拉了起来,把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
“我不是什么刻板的人,只希望你们以后都不要辜负对方,不要让彼此错过了。”
说着他看向了将翎:“阿翎,珍惜眼前啊,那两枚金锁,应当有一枚是属于他的,你要给他。”
将翎抿唇,盯着将宸风的眼睛看了许久,才点了头。
“我明白了,父亲。”
将宸风:“嗯?”
将翎:“……咳,阿爹。”
将宸风笑了笑:“再见了,阿翎,再见了……,儿婿。”
将宸风的话语突然变得很轻,他的手掌离开了将翎的头顶,将翎下意识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强烈的光线刺激得将翎和姬浮夜睁不开眼。
等到能再次看见的时候,将翎张开了自已的手,里面什么都没有,好像只留下了一缕淡淡的花香,昭示着他曾见过将宸风的事实。
他没有抓住将宸风,就一如五千年前,他没有抓住姬浮夜一样。
只是这一次,他失去的是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