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将翎,重新回到了祭星台,拿起了笔,观看起了羽浮山头顶夜空中的繁星,他没有离开羽浮山。
在失踪三年之后,他再一次成为了羽浮山的大祭司。
在这五千年里,羽浮山的日月轮转交替,妖王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没有一个妖王在这个位置上坐着的时间超过了千年。
妖王的确是妖族地位最高的人,可姬浮夜之后的妖王,他的头顶上还有一个将翎。
时间久了,不服气,亦或者得意忘形,在触碰到将翎的底线之时,亦或者,在将翎忍无可忍之时,妖王就会被重新换掉。
将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戴上面具的,将翎自已也有些记不清楚了。
犹记得,那好像是三千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次,妖族难得上位了一个负责任,还愿意配合将翎的妖王。
他温柔和煦,爱笑,将翎以为总算能松口气的时候,那个妖王的本性显现在了将翎面前。
他是冲着将翎来的。
将翎在沐浴的时候,察觉到了房顶上的视线,他连头都没有抬,捻起一颗旁边的葡萄,指尖一弹,葡萄径直飞向了房顶。
房顶上的人“哎呦”一声,有瓦片松动碎裂的声音传来。
将翎淡定的起身,手一招,衣服到了他的手上,他迅速披好,在腰间系了个结。
房顶破了一个大洞,妖王随着诸多碎裂的瓦片一起掉了下来,跌在了地上。
妖王摸了摸鼻子,身上摔得有些疼,抬头就看见了将翎。
将翎俯视着他,眸子里尽是寒光,他说:“滚。”
妖王一愣,轻笑出声,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已衣服上沾染的灰尘,问将翎:“装什么?”
将翎:“……”
见他不说话,妖王抬手,去勾将翎的下巴,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被将翎抓住了手腕。
将翎力道大,捏的他生疼,他不敢说出来,怕自已在将翎面前露了怯,就强忍着疼,对将翎说。
“将翎,你能在这大祭司的位置上坐这么久,靠着不就是这些吗?”
他见到将翎的第一眼就被将翎惊艳到了,羽浮山都知道,大祭司原型乃是孔雀,来自于阙翎硖,却不知道他出自于孔雀一族的那个家系。
他的来历很神秘,出现在老祭司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几百岁了。
孔雀一族盛产美人,要以其中之最,还要属万当初,那个盛极一时,却又极速陨落的最美孔雀舞姬,荼羽璃。
荼羽璃的事情闹得很大,却也只在阙翎硖,最后以荼羽璃葬身于大火结尾,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的事情变得越来越模糊。
其中细节也没什么人知道了。
妖王不是没见过孔雀一族的美人,但将翎和其他那些比起来,其他孔雀妖都黯然失色了。
所以他才一路往上,爬上了妖王的位置,就是为了能接近将翎,得到将翎。
可事实并未如他所愿,将翎浑身的气势压的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在他的心里,像将翎这样美的人,就该被关在院子里,做一个娇弱美人,等着他日日宠幸。
他以为将翎如今的地位,都是这么来的,毕竟,现在羽浮山的妖,很多都对这位大祭司的实力一无所知。
不是将翎有意隐藏,而是他太忙了,没功夫去管那些小事。
妖王的手腕被捏的有些变了形,他疼得龇牙咧嘴,将翎却一丝表情都没有,眼神依旧很冷。
妖王怒从心头起,对将翎说:“怎么,姬浮夜睡过你了吗?”
所以看不上其他人了?
将翎眸子一颤,手中一个用力,妖王的手骨被捏碎了。
那双绿中带蓝的漂亮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猩红的血色。
祭星来给将翎送衣服的时候,浴间的地上都是鲜血,还有喷溅在四周的屏风上,水果上,浴池里……
将翎就站在那一摊鲜血中间,听见有人进来,他回过头,看着祭星,向祭星走近。
他身上带着血腥味,脸上也有,尤其是双手,完全被染成了红色。
将翎抬手拿起祭星手上的衣服擦手。
“叫人来处理干净,你别动手。”
说完将擦手的衣服扔在了地上,离开了浴间。
祭星看着满地狼籍抿着唇,看来又要重选妖王了。
将翎对妖族很在意,对羽浮山也是。
他不明白为什么将翎对于妖王位置上坐着的人这么执着,可妖族确实在将翎的手下稳固了起来,虽没有继续往上繁荣发展,却也再没走过下坡路。
将翎一直很忙,很难有闲散下来的时间,他事无巨细,几乎都要过了自已的手才放心。
祭星问将翎,为什么要对妖族这么尽心尽力。
他记得当初将翎说过,倘若妖族的尊王不再是姬浮夜了,那将翎也不会继续留在大祭司的位置上了。
可现在,将翎不仅留了下来,还尽心竭力,耗尽所有心血。
他不明白。
将翎却说:“妖族,羽浮山,这是他留下来的,唯二的东西了。”
祭星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将翎口中的那个他,是尊王姬浮夜。
姬浮夜一生都在为妖族考虑,操劳,没有什么私人时间,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在他逝去之后,留下的东西少之又少。
妖族算一个。
羽浮山算一个。
将翎,也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