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眼里闪过一道寒光,随即向巡警队的王欣发了一条信息。
王欣看到信息后脸色大变,但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往外面走去。
看着那萧索的背影,其他巡警纷纷摇头,陈光对王欣的骚扰在巡警队里不是秘密,王欣不敢反抗,每次都是逆来顺受,每次都是那个背影。
按照陈光的指示,王欣来到镇卫营的枪靶场。
王欣知道陈光喜欢在不同场景骚扰异性,没有对此感到意外。随便找了个射击位就开始练习射击,但忐忑不安的心情让她多次脱靶。
陈光的手像章鱼冰冷的触须,盘缠住王欣的腰。王欣的食指在扳机上痉挛,标靶在准星里扭曲成陈光淫笑的脸。
“王欣同志,你的射击姿势不对,我给你调整一下。”陈光左手在王欣背部,右手拂过她的右臂,握住她持枪的右手。
王欣强忍着屈辱的泪水,默默承受。然而,陈光却一反常态,突然把她拉入怀里,左手掐着她的脖子,狞笑道:“是不是想像庞鹃那样跟彭岳告状?”
王欣身体发抖,脸色煞白,艰难地摇头。陈光伸出舌头在王欣耳边舔舐舔:“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敢跟彭岳说半句话,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我不说,不说。”王欣惊恐地僵立在原地,连颤抖和挣扎都不敢,她从来没见过陈光这副模样。
“记不记得我玩过你多少次?”陈光眼中浮现异样的神采。
“不,不记得。”王欣浑身起鸡皮疙瘩,恐惧将羞耻感淹没。
“三十八次,记住了。”陈光的舌尖刮过王欣耳后的绒毛,枪管随着这句话突然发烫。王欣听见后槽牙摩擦的声响,比心跳声更清晰。
“记,记,记住,了。”王欣用力地点了点头。
陈光和王欣在枪靶场——沙泰吉收到消息。他随手将信息删除,眼里闪过鄙夷之色,嘴里低声呢喃:“陈光,你这老色鬼死性不改。”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陈光语气莫名,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日上中天,立竿无影。
陈光满脸阴沉地离开枪靶场。他没有回治保局,而是径首离开镇卫营。
王欣吐出沾满铁腥味的钥匙环,整理好凌乱的公服,可惜陈光残留的气味挥之不去。她凝视陈光远去的背影,眼里恨意泛滥。
王欣抬起魂枪,狠狠地扣下扳机——砰砰砰砰……弹夹清空,标靶布满弹孔,不多不少,38环!
枪靶场的枪声还在回响,沙泰吉就收到陈光离开镇卫营的消息。
“早走早上路!”沙泰吉眼里凶光一闪即逝,将茶海上的金蟾茶宠丢进垃圾篓——这是三年前他荣升治保大队大队长,陈光送的贺礼。
这只曾经吞吐过无数阿臾茶水的金蟾,正在茶渣中缓缓下沉,它的双瞳映出焚灭罪恶的红莲——沙泰吉将账本逐页点燃,灰烬卷着火舌簌簌落下,在金蟾身上烫出灰白的印记。
茶渣和灰烬化作黑暗,逐渐淹没金蟾的双瞳。瞳孔深处,有一抹对这花花世界的不舍,也有对沙泰吉深深的不屑。
彭岳今晚睡得早,还做了个好梦。可惜好梦由来最易醒,工作证突然传来振动,紧接着是刺耳的报警声——终端一般是不会鸣响的,即使有通讯请求,也是振动提醒。出现鸣响仅有一种可能,十万火急的军情或者突发紧急事件。
彭岳猛地从床上翻身而起,抓起工作证,接通通讯。
“彭局,陈光在家中畏罪自杀。”庞鹃焦急的声音传来,如同一盆冷水,浇得彭岳一激灵。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彭岳沉声吩咐道:“保护好现场,我现在赶过来。”
结束通讯后,彭岳立刻骑马赶赴现场。
陈光住在镇中心的紫龙小区,属于比较高端的封闭小区,主干道和楼栋出入口有监控,还有保安巡逻,安全系数相当高。
凌晨的雾气缠住监控探头,彭岳来到楼栋前,周德就迎了上来,沉声道:“彭局,刑警一队也来了。”
彭岳在周德的指引下来到陈光的家门口,彭岳往屋里扫了一眼,刑警一、二队都在,连明勤勤也到了。
彭岳将法帽、手套和鞋套穿戴整齐,越过警戒线,走进玄关。刑警一队队长马平川和庞鹃快步迎上,彭岳看向庞鹃,问道:“什么情况?”
“凌晨约1点15分,陈光的妻子涂银鲢发现陈光在书房上吊自杀,随后报案。我们在书房发现陈光的遗书,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他的身上也没有伤痕,初步判断是自杀。”
“是畏罪自杀。”马平川打断庞鹃,将装有陈光遗书的密封袋递给彭岳。
彭岳不置可否,透过密封袋仔细地看完遗书,眉头紧锁。
这封遗书的意思很明确,就是陈光自述自己的十恶不赦,贪赃枉法和嫁祸于人。一句话总结,过去三年坏事都是我做的,相关人员要么被蒙在鼓里,要么被栽赃嫁祸。
彭岳将遗书扫描后,还给马平川:“涂银鲢为何会起床来到书房?”
马平川抢答道:“她说是上厕所路过书房。”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彭岳又问道。
“还有陈光的儿子陈阳。”
彭岳陆续问了好几个问题,马平川都对答如流,目前的证词和证据都表明陈光是自杀的。
“基本排除他杀可能。”明勤勤也走了过来,“血液检查结果正常,既没有服用任何药物,也没有中毒。”
“术业有专攻,你和刑警队的同志交流。”彭岳撇下众人,经过玄关来到房间里。
客厅、厨房、厕所、阳台、儿童房、主卧,彭岳把每个角落都走了一遍,看了一遍。最后,他来到书房。
不知道是陈光喜欢看书,还是附庸风雅,书房三面墙都布置了到顶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
书桌是一根粗大的原木打磨而成,古朴大气,还有淡淡的木材香味,让人心旷神怡。座椅和书桌同出一源,纹理和香味一模一样,厚重沉稳。
彭岳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座椅,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百年太虚木制成的悟真案和琅嬛架,没有上百金晶都买不到。陈光同志的家底不是一般的厚。
“陈光是用这把座椅上吊自杀的?”彭岳问跟在身后的周德。
周德点了点头:“从现场环境分析,结合陈光的身高和座椅的高度,我们初步推断他是用这把座椅上吊自杀的。”
彭岳伸手掂了掂太虚木椅,然后转身就走。周德看了太虚木椅一眼,也上去掂了掂,除了稍重,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彭岳再次回到客厅,马平川正跟庞鹃讨论着案情。
马平川认定陈光是畏罪自杀,言语间若有若无地对庞鹃进行引导和暗示,让她尽早盖棺定论。
不过,庞鹃却不为所动,虽然一切都合情合理,但是女性的首觉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庞鹃看到彭岳,眼睛一亮,连忙上前问道:“彭局,对于陈光的死,您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吗?”
彭岳目光扫过马平川,嘴角勾起:“畏罪是真的,自杀也是真的,但畏罪自杀却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