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岳见沙泰吉和陈光眼神闪烁,便猜出二人有所顾忌。他没有去点破——模糊是一种威慑力。
“孙彦被镇监委带走协助调查,暂时剥夺他作为阁员的投票权。”彭岳将话题拉回正轨。
沙泰吉和陈光对视一眼,眼里泛起不加掩饰的嘲讽——即使剥夺孙彦的投票权,你手里仅有两票,根本够不到过半数同意的门槛。
陈晋楠眉头轻皱,他也不知道彭岳该如何破局,看向彭岳的目光里满是疑惑。
彭岳将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由于阁员孙彦失去投票权,且我尚未完成投票,因此,上一轮表决作废!”
“彭局长,上一轮表决中,我和陈光反对建立刑警二队,陈晋楠同志赞成。虽然你还没有表态,但即便投赞成票,也够不到过半数同意的门槛。”沙泰吉右手搁在扶手上,身体右转侧对彭岳,“陈晋楠同志的提案应该搁置,等孙彦回归或者上级安排新的阁员再投票决定。”
彭岳眼里寒意流淌,将上扬的嘴角冰封。指骨叩击桌面的闷响,在会议室里炸开:“我们可以等,但涉案的老百姓能等吗?制度规定的破案时效能等吗?政阁能承担这个责任吗?”他的每一声诘问,都让魂晶灯的光晕裂开细纹。指节的每一下重敲,都如同攻城重锤,势大力沉地冲击在众人的心防。
沙泰吉轻笑,坐首身体,双腿交叠成标准的45度角:“既然阁主坚持要进行第二轮表决,那现在就开始吧!”
沙泰吉要喧宾夺主,但是陈晋楠没有理会,陈光也不表态。
陈光静默地注视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心里却翻起滔天巨浪——彭岳的杀手锏绝对不是镇监委的强势介入。第一次投票,他以孙彦为突破口。第二次投票,十有八九是冲我来的。没搞清楚他的底牌之前,绝对不能轻易表态!
彭岳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关于建立刑警二队的提案,现在进行第二轮投票。”
陈晋楠也意识到突破口在陈光身上,当先先声夺人:“我同意。”
“我反对。”沙泰吉看向陈光,眼里充满了警告意味,他深知陈光的骑墙派本色,担心他关键时候掉链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陈光身上,如同一座座刀山压来。他的喉结在衬衫领口下方,规律地滑动三次,却始终一言不发。
“陈光同志是在等我表态吗?”彭岳轻笑,工作证不小心把终端联系人投影了出来。
陈光抬头看向彭岳,“涂银鲢”三个字如毒蝎翘尾,蛰进他瞳孔——彭岳怎么会有银鲢的终端号码!
“抱歉,误操作。”彭岳随手关闭画面,身体前倾,目光平静如水,注视着陈光的满是挣扎的眼睛,“你是质疑我作为市国安局的特别调查官的情报能力?或者说你想亲自验证镇监委的问询室隔音效果?”
沙泰吉暗道一声不妙,他也看到了涂银鲢的终端号码——这是陈光的死穴!
突然,陈光的茶杯破裂,褐红色茶汤倾泻而出,沿着桌面滴落,在陈光的衣裤上留下一片狼藉。
“我同意!” 陈光嘶吼得像被掐住脖子的鹅。
“我同意。”彭岳一锤定音。
沙泰吉阻拦不成,又心生一计:“彭局长,你上任第一天就提出整顿非编人员,局里相当部分同志产生抵触情绪。如今你建立刑警二队,恐怕会引起局里的反弹,造成严重舆论风险。”
“感谢沙泰吉同志的提醒。”彭岳向沙泰吉点头致谢,“刑警二队会选调局里有经验的在编人员组建。”
彭岳轻描淡写地把沙泰吉的攻势化解。他轻咳一声,宣布道:“陈晋楠同志关于组建刑警二队的提案通过。”
陈晋楠咧嘴一笑:“孙彦去监委喝茶,刑警队群龙无首,彭局负责主持局里全面工作,应该暂管刑警队。”
彭岳点了点头:“作为阁主,责无旁贷。”
沙泰吉眼睁睁看着彭岳和陈晋楠一唱一和,将刑警队纳入囊中。他的脸色比锅底还黑,鼻孔喷吐粗气,锋利的目光将低头的陈光钉死在座位上。
随着彭岳宣布结束,沙泰吉立刻起身,拂袖而去。陈光向彭岳微微躬身,随即快步跟上沙泰吉。
沙泰吉回到办公室,立刻激活隔音阵法,对跟在后面的陈光破口大骂:“你这猪脑子,关键时刻掉链子,刑警队被彭岳掌控后,我们的日子就艰难了,你知道吗?”
陈光抹去喷在脸上的唾沫星子,苦笑道:“你是治保大队一把手的时候,可以只手遮天,可以肆无忌惮,但是现在形势变了!”
陈光瘫坐在沙发上,眼睛在魂晶灯下逐渐失去焦虑:“彭岳成了治保局一把手,主持全面工作,拥有系统最高权限。你留下来的烂摊子,他随便查都能捅出大篓子。第一个是刘奋,第二个是孙彦,第三个可能就是我!”
看到陈光落幕的神态,沙泰吉知道又要坏事了。果然,陈光目光逐渐清明:“我怕老婆你是知道的。银鲢最近常说蜗水河污染严重,要换个地方生活。这些年我也赚够了,换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个富翁也不错,起码不用担惊受怕。”
陈光起身站在沙泰吉面前:“明天我就向彭岳递交辞呈。日后有事,你大可推到我的身上。山高皇帝远,彭岳奈何不了你我。”
沙泰吉平静地注视着陈光,过了半晌,他突然露出笑容,真诚地道:“急流勇退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我就不挽留你了,但你务必尽早离开,去别人找不到你的地方。”
“你背后还有沙泰利,我背后……涂金鲤也无能为力。”陈光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房门关闭,沙泰吉笑脸消失,脸色黑如锅底,心里怒意翻涌。你以为当年我是为了涂金鲤提拔你。殊不知,你老婆涂银鲢也是我的女人。我落选局长后,你转移财产根本瞒不过我!”
沙泰吉舔舐嘴角,仿佛毒蛇吐信:“彭岳的强势崛起不过是借口而己,既然你要我顶缸,那就别怪我送你一路顺风。”
走廊上,陈光边走边嘀咕:“沙泰吉对曾东升都敢下手,岂会轻易放过我。他那虚伪的笑容不过是为了掩饰对我的杀意,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