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阁现场会议正式开始！
即便沙泰吉阴招频出——沼气爆照、水管爆裂、氯气肆虐，甚至连疫情防控都用上了，都阻挡不了政阁现场会议如期举行。
陈晋楠率先响应，登上彭岳右侧的地台。沙泰吉攥紧拳头，一言不发，登上彭岳左侧的地台。陈光和孙彦眉头紧锁，在沙泰吉之后登上各自的地台——治保局政阁五位阁员齐聚，周边的群众也纷纷在列席区落座。
98双满怀期待的眼睛落在彭岳身上，彭岳隐隐感觉到一丝压力。他的目光缓缓地环视，与每一位群众目光接触。每一次接触，他的气势就凌厉一分，最后，他的气势如同出鞘的绝世神锋，要斩尽世间一切不公。
彭岳的目光落在艾昆仁的身上，挥臂一指，如同神锋力劈：“艾昆仁，你可知罪？”
艾昆仁受气势所慑，双脚一软，差点就跌坐在地。他抓住旁边的卡板，才勉力站稳，却不敢开口说半句话。
彭岳冷哼一声，目光转移到沙泰吉身上：“沙泰吉同志，综合执法队是你分管的，艾昆仁也是你提拔的。他这些年来的恶行，你可知道？”
沙泰吉和彭岳对视，目光如刀似剑，在空中碰撞出火花：“彭局长，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程序正确和证据充分。你张口就给艾昆仁扣帽子，实在不妥。”
彭岳打开工作证，将之前收集的证供和证据全部投影在虚空，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愤怒：“这就是你要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录的清清楚楚。艾昆仁的罪状，罄竹难书！把牢底坐穿都是便宜他的！”
综合执法队乱收费、乱摊派的收据和凭证在悬浮虚空，不少证据上还有艾昆仁的签字，或者综合执法队的盖章。每一笔每一画都清晰可见，红章上的纹理都纤毫毕露。这是在沼气爆炸前，朱姬等人收集的。
沙泰吉对投影证据不屑一顾，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根据原件优先原则，书证应当提交原件，物证应当提交原物！”
“我作为当事人，不认可所谓证据的真实性！”有沙泰吉撑腰，而且原件和原物大多在之前的险情中灭失，艾昆仁底气十足，原本发软的腿脚也有力了，腰杆也挺首了。
就知道你会抵赖！彭岳向周操使了个眼色。周操取出一个文件袋，从中取出一个证据密封袋，里面有一张收据：“艾昆仁，这是其中一张原件。”
艾昆仁不屑一顾，仅凭几张收据可定不了他的罪——收据是他专门针对依靠蜗水河讨生活的老百姓定制的——收据遇水会破残，油墨遇水会模糊，保存的难度很大。
周操将文件袋递给王庆：“这是我们从群众手里抢救回来的证据，一共一百三十七张。”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艾昆仁脸色煞白。沼气爆炸时，他亲眼看到蓬窗夜话里散落了不少收据，当时逃命避险要紧，大伙根本顾不上收拾证据。最重要的是，水管爆裂时，大伙手里的证据大多被打湿了，根本不可能存留那么多。
周操面带冷笑：“你以为老百姓没有防水技术吗？你放大看看那些收据，每张都用鱼鳔胶膜覆膜！你的小伎俩敌不过老祖宗的智慧！”
艾昆仁浑身发抖，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底层百姓在生存中磨炼出的巧思。
王庆打开文件袋一看，脸色微变——里面确实有收据，但大部分是空白的。沙泰吉和艾昆仁不知道档案袋里的情况，见王庆脸色有异，误以为是证据确凿。
王庆临机应变，取出有真实收据的证据密封袋，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将证据密封袋甩到艾昆仁的脸上：“艾昆仁，你看看！你看看！整整一百三十七张！一百三十七张！”他越说越气，又取出两个证据密封袋甩在艾昆仁的脸上。
艾昆仁不敢躲避，任由证据密封袋拍打在脸上。肉体上的疼痛微乎其微，但心灵的冲击却是排山倒海。他偷偷瞄了两眼掉落在地上的证据密封袋，里面赫然是他亲笔签名的河道疏通费收据。
真的完了！这帮刁民害死我了！艾昆仁心里叫苦不迭。
“如今罪证确凿，还有什么话要说！”王庆狠狠地将档案袋拍在艾昆仁胸前，艾昆仁倒退半步，档案袋“啪”的一下跌落地上。
艾昆仁无话可说，唯有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沙泰吉身上，却见沙泰吉垂在身侧的手——中指和无名指伸首，其余三指蜷曲。这是沙泰吉要杀人灭口的暗号——当年章东升遇袭身亡，正是这个暗号发出后的第二天！
艾昆仁冷汗浸透后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宦海浮沉多年磨砺的本能在尖叫——不能认！认了就是万劫不复！
艾昆仁眼里挤出几滴眼泪，跪在彭岳面前哭诉道：“彭局长，我知道错了！是我能力不足，监管不力，把队伍带偏了！这才导致有人利用综合执法队的名头横征暴敛！我失职！我有罪！”
“一人做事一人当，姓艾的怎么把责任都推到其他人身上呢？”列席区有人高声质问，引起不少群众附和。
“虽然综合执法队里有不少人收买浪钱，但收得最凶的就是你！”有老船工用烟枪戳着艾昆仁的脊梁骨骂道。
韩蕊贞离开列席区，站到艾昆仁的面前，拿出围裙口袋里的账本，驳斥道：“艾昆仁，你在蓬窗夜话收的每一笔钱，我都有记录，每一笔都是你亲自经手的！不容你抵赖！”
艾昆仁想要狡辩，但是地上的收据和韩蕊贞的账本都没有给他狡辩的空间。他的每一句谎言都会被受害者当众拆穿——这就是现场会议的好处。在矛盾爆发的一线基层讨论问题，解决问题，避免决策层进入信息茧房，或者部分决策层故意制造信息茧房。
平日里，沙泰吉就是故意制造信息茧房的人。若是政阁闭门会议，他完全可以凭借票数优势，利用信息差和时间差，拦阻彭岳对艾昆仁的问责，将大部分责任推卸给综合执法队，然后法不责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政阁现场会议做不到，沙泰吉己经注意到，从会议开始到现在，列席区里有不下十人在用终端拍摄视频。他相信，会议结束后，视频会立刻出现在大陆论坛上。在群众监督的环境里，任何伎俩都会无所遁形，罪恶将没有藏身之地。
“肃静！”彭岳轻喝一声。列席区的群众立刻安静下来，韩蕊贞瞪了艾昆仁一眼，快步回到列席区。
彭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本次政阁现场会议只有一个议题，艾昆仁原地免职，综合执法队全面整顿。”
“我同意！”陈晋楠立刻表态支持。
沙泰吉脸色阴沉如水，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同意！”
“我同意！”陈光和孙彦先后表态。
彭岳看向王庆，严肃道：“王队长，艾昆仁贪赃枉法，请你将他带回宪兵队，好好审讯，以正国法！”
王庆点了点头，两名宪兵立刻上前将艾昆仁双手反剪，戴上手铐，押往仓库外。
“且慢！”沙哑的女声在仓库大门外响起。沙泰吉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