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人，您又来啦？小花昨天刚刚生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几人刚进门没多久，就被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发现了。
一个看起来像个小管事的人，走过来，说话时，语气很是熟稔。
显然，往日里，温言没少来这里。
温言摆摆手:
“没事，不用管我，我带着几个朋友来转转。回头我自已去看小花。”
小管事立刻笑着应下，退了下去。
温言带着几人往里走:
“小花是我之前送来的一只斑点狗。”
“温大人看来很受流浪动物们的喜欢啊。”
赵文忍不住感叹一句。
这话，且行和姪识就有话说了:
“确实。润泽一向很受小动物的喜欢。以前在赣州的时候，就常有猫猫狗狗跑去他家蹭吃蹭喝。”
温言看了看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他眼神里的意思，两人:……
好吧。
他们也是蹭吃蹭喝大军中的一员。
没办法，谁叫润泽做饭好吃呢！
三人都默契地笑了笑。
赵文不懂他们这笑容的意味，不过也没有深究的打算。
他自已绕过三人，往里走。
进入救助站里面，就不时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的叫声。
赵文定了定神，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高高的围墙。
加厚的玻璃。
玻璃内悠然自在生活的小动物们。
这会儿，在玻璃外逛着的人不在少数。
有不少人身边还跟着救助站的工作人员。
听着他们的对话，显然是有人想领养小动物，正在慢慢找着与自已投缘的小家伙。
笼子里有受伤的小猫正瑟缩着，瑟瑟发抖。
还有几只小狗在互相打闹玩耍。
有几只小狐狸，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眯着眼睛，甩着尾巴，看起来格外可爱。
虽然动物种类很多，但真正数量庞大的还是猫猫狗狗。
因为其他大多数动物，如今还未能摆脱成为人类盘中餐的命运。
譬如，兔子。
四人并不赶时间，转得很慢。
只是，没走多久，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四人站定，侧耳细听。
“它就是一只流浪狗，它的治疗费用，凭什么让我出？！我又不是冤大头！”
这个声音很高，几乎整个救助站都能听到。
不少人听到这声音，都停下了脚步，然后下意识朝声音发出的来源看去。
脚下也下意识朝着那个方向挪动着。
“先生，您不必狡辩！这只小狗的领养登记，显示就是您！而且，他身上的伤口并不是意外造成的，显然是人为。它的治疗费用，必须由您承担！”
这个声音铿锵有力，显然来自于救助站的工作人员。
听到这一句，所有人正义的天平立刻就偏移到了救助站这边。
但另一人显然并不满意: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什么时候领养过？！你们不要信口开河！我可是良好公民！你们不要仗着我心善将它送来，就想诬赖我！”
温言四人，这会儿都已经走到了争吵发生的地方。
是在一个诊疗室外。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正与一个穿着棉布长袍的男人争论着。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温言看了看不远处的玻璃内，因为人群聚集而显得很是不安的几只小老虎，脸色有些难看。
他轻轻拍了拍前面站着的人。
那人疑惑转身。
一见到温言的脸，立刻唤了一声:
“温大人，是您来啦？您来的正好！前面的，快给温大人让个位置。”
前面围观的人听到这话，都下意识转过头来。
没一会儿，温言的面前，就被让出了一条路。
温言朝众人微微颔首，表示道谢，这才走过去:
“说说吧，具体什么情况？”
救助站工作人员一见温言进来，立刻挺直了腰板，仿佛有人给他做主了一般，立刻将方才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人一早就送来了一只小狗，说是在路上捡到的流浪狗。但是，从咱们救助站出去的小动物，都有做特别标志的。我拿他身份证去查了之前的记录，就发现这只小狗是他之前领养的。可是他不承认。
“温大人，您是没看见，那只小狗显然是被人凌虐的！那小家伙浑身就没见一处好肉。我们宋医生正在抢救呢。我让他出治疗费，他死活不愿意。”
“那本来就是流浪狗！关我什么事？！你们别想冤枉我！”
棉衣长袍的男子见温言进来，脸色都变了。
这会儿听见工作人员这番话，还是忍不住为自已辩解了一句。
温言一看他脸色发白，额头冒冷汗，眼底有心虚的模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淡淡道:
“报官吧。”
工作人员立刻点头:“好！我这就去让人报官！”
棉衣长袍的男人下意识就想跑，却被周围看热闹的人拦住了。
“诶？你跑什么啊？既然你说你是冤枉的，就让官老爷来还你清白就是了。你跑什么？”
那人额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却还是嘴硬:
“谁，谁跑了？！”
温言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围观的群众一直看着男人，直等到官府来人将男人带走，这才各自散去。
赵文三人继续跟着温言逛，忍不住说道:
“看起来，你们这审查登记制度，好像也并不完善，并不能保证每一只小动物都得到善待。”
温言并不否认。
他点点头:
“人性，本来就是规章制度没办法完全概括的。所以，我们只能尽量去保证大多数小动物能好好活着。当然，如果赵大人有更好的建议，也请不吝赐教。温某一定虚心学习。”
赵文本就是调侃他。
见他这样谦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呵呵，我也没什么好办法。等我回头好好想想。不过，此事，温大人也不必自责，自古以来，人性都是最复杂的。咱们只要尽人事就是，不必太过苛责自已。”
温言微微颔首:
“赵大人所言极是。”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四人继续逛着。
没过多久，便见到了一只斑点狗，正带着三只小奶狗，单独生活在一个小空间里。
温言四人走上前去。
似是感觉到有陌生人的气息，本来还趴着眯着眼睛休息的斑点狗突然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他们，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赵文挑眉说：
“这狗看起来倒是很护崽。”
“小花。”
温言温声轻唤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花眼睛四处看了看。
当看到温言时，眼神立刻变了。
它走到玻璃边，朝着温言的方向拱了拱脑袋。
温言隔着玻璃，摸了摸他。
哪怕没有触碰到，小花的喉咙里也发出呜呜咽咽的呼噜声，听起来就很是享受。
温言没收回手，转头向赵文三人解释:
“母狗刚刚生产完后，一般都会比较凶。这是它保护幼崽的本能。而且，小花之前就是生产时被人当面杀了孩子，所以才会更加应激。”
赵文皱眉道：
“这些人怎么如此狠心！”
且行和姪识也皱着眉头，脸上露出几分厌恶。
对于这种只敢欺负小动物，欺软怕硬的东西，三人是同等的厌恶。
温言温柔地看着小花:
“人性中的善待向来最是难辨。很多人确实只是藏起心中的恶，不敢对真正的施暴者反抗，便去欺负这些可怜无助的小家伙。”
小花跟温言互动了一会儿，扭头看了看温言，转身将不远处的三只小奶狗都叼了过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温言，仿佛是在向他炫耀，又仿佛是在告诉他，这是它的孩子。
温言隔着玻璃，摸了摸三只小狗，朝小花笑着说:
“小花，你好好照顾它们。不会有人来抢你的孩子的。”
“汪汪。”
小花朝着温言叫了两声。
这一次，赵文三人莫名觉得自已听懂了这叫声中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