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觉得有趣，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去，撅着小屁股，跟着其他孩子蹲在一起，扯着小嗓子，跟着读得格外起劲。
易知知没有过去打扰，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坐下，随意看着周围的一切。
逢年过节，她都会带小宝在村里的这两个常开的庙里拜一拜。
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求个心安，为爸爸祈福。
没有她拖累，爸爸一个人应该能生活得很好吧。
“接下来的这个字，念‘大’。就是在人的中间加了一个横。大家看，这个横像不像是扁担？”
“像～”
一群小家伙拉着长长的小奶音，很是配合。
挽春脸上始终带着温柔和煦的笑：
“所以，这就是大人。用肩膀挑起一个家的担子，保护着家里的所有人。来，大家跟我读，大，大人的大，长大的大。”
“大，大人的大，长大的大。”
“挽春姐姐，以后我也会长大，长成一个大大的人，保护你！”
“我也会！”
“我也要长大！”
小家伙们一双双大眼，亮晶晶地看着挽春，满目都是对于长大的期待。
挽春愣了一下，随即笑开：
“好。姐姐等你们来保护哦～”
“好～”
小家伙们开心地笑起来。
小嗓音还带着稚嫩，却充满了希望和憧憬。
“天，在大人的头顶再加一副担子。就像我们头顶的天……”
挽春的声音突然一顿。
天，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天，看似顶梁柱，挑起重担。
可实际上，压倒一切的，也一直是祂。
“我知道，我知道，老天爷的天！”
“还有苍天的天！”
“明天！”
“那还有今天！”
“还有后天！”
“大后天！”
“大大后天！”
……
孩子们好似找到了一个好玩儿的游戏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接龙。
挽春被孩子们的小嗓音喊得回过神来。
她抿了抿唇，将心底的那丝杂乱的情绪扔出去，继续教孩子们识字拼读：
“对！大家说得都对！‘明天复明天，明天何其多，我身待明天，万事成蹉跎。’就是说，我们要把今天的事情在今天做完，不要留给明天。因为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要做。对不对？”
“对～”
“那我们明白了这个道理，是不是就得记在心里，用实际行动来践行？”
“是～”
“我们今天的学习最后，就是这首打油诗。来，我来教大家读。明天复明天……”
“明天复明天～”
“明天何其多。”
“明天何其多～”
……
挽春教着孩子们读了三遍，让孩子们自已试着读，然后一次次纠正。
等所有孩子都能顺利读完，她又让孩子们拿着石头，在地上写今天学习的三个字。
玉无瑕一直静静地坐在孩子们的身后，默默地听着课，自已认真地在地上笨拙地比划着。
等挽春宣布课程结束，孩子们向她道谢，然后开开心心地蹦蹦跳跳着跑去玩儿，小嘴里还不停地念着：
“明天复明天，明天何其多。我身待明天，万事成蹉跎～明天复明天，明天何其多……”
小宝也跑回到姐姐身边，胖胖的小身子靠在姐姐的腿上，小手牵着姐姐的手，在姐姐手里比划：
“姐姐，我学会了三个字哦～你看，我都会写了。”
小家伙拿小胖手指在她掌心认真写着字，小嘴里还跟着念叨：
“人，顶天立地的人。大，大人的大，长大的大。天，天空的天，明天的天。
“还有还有，明天复明天，明天何其多。我身待明天，万事成蹉跎～”
小家伙背得很熟练，没有打一个磕巴。
等背完，便仰着小脑袋，看着姐姐，明亮的大眼中都是期待。
易知知自然不会让小家伙失望，“弟夸”立马上线。
她两只手揉着小家伙软嫩嫩的包子脸：
“哎呦，这是谁家小宝贝啊，怎么这么棒啊？这么一会儿居然就学会了三个字，还会背诗了！真是太厉害了！”
小家伙被姐姐夸得小脸红扑扑的，小身子一扭一扭地靠在姐姐怀里撒娇：
“是姐姐的小宝贝。”
“哇！原来是姐姐的小宝贝啊！那快让姐姐好好抱抱，沾沾我们家小宝贝的才气！”
将小家伙一把抱起来，让小家伙坐在自已的膝盖上，又是好一通揉搓。
易知知吸娃吸得欢乐不已。
小包子也乖乖地红着小脸，任由姐姐揉圆捏扁。
等姐弟俩闹得差不多了，挽春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走过来。
她左手提着一个炭炉，右手拎着一个酒坛子。
进了亭子，将炭炉放下，将酒坛煨在炭炉上。
易知知侧眸看她，见她笑容恬淡，比之前在她家住着的时候更多了几分淡然，心中稍安。
视线下移，落在酒坛上：
“你如今出家，还喝酒？”
挽春忍俊不禁：
“我只是出家了，又没打算入佛门。在我这里，不戒酒，只戒色。你一会儿也尝尝？这是玉姐姐刚才给我拿过来的。”
易知知微微挑眉：
“她的酒啊，那应该是她自已酿的。咱们镇上好几家酒楼卖的都是她的酒。”
挽春有些惊讶：
“哇！她这么厉害的吗？”
“嗯。她酿的酒，味道很不错。最便宜的，也卖到了一两银子一坛。”
挽春有些羡慕：
“有门手艺就是好。我这些年，连绣活都没学过，就学了个伺候人。”
她自嘲一笑，微微垂下眼睑，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今儿有幸，倒要好好尝尝玉姐姐酿的酒了。”
两人便这么直接在亭子里温着酒，随意聊着天，不时小酌一杯，惬意极了。
*
玉无瑕刚进屋，就被一只粗糙的手拉住了：
“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哪怕未曾看到这人的模样，玉无瑕也没挣扎，没喊人。
等对方出声了，她的双眼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隐约看清对方的脸时，她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在家里待着闷，出去转了转。”
那人也不管她答了什么，只是将她用力一拉，拽进怀里，肥厚的嘴巴对着玉无瑕娇嫩的唇，就是一通啃。
玉无瑕也没拒绝，就那么任由男人作为。
青天白日，两人却如同两条干渴的鱼儿，在彼此身上汲取那丝可怜的水分。
云雨初歇，男人畅快地吐出一口气，将玉无瑕的娇躯搂在怀里，在她脸上兴奋地亲了一口：
“宝贝儿，还得是你啊！家里那黄脸婆，实在倒胃口，跟她在一块，我是一点儿兴致都没有。”
玉无瑕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春色，但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她没抬头，只是靠在男人怀里，青葱玉指在男人身上滑走，声音微哑：
“那……你娶我啊。”
男人身子一顿，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又迅速掩盖过去，搂着玉无瑕，抓住她在自已身上作乱的手：
“宝贝儿，别说这个了，再来一次！”
玉无瑕娇嗔一声：
“你也忒折腾人了～”
只是在男人没看见的地方，那双黝黑的眸子中，却全是冷笑和嘲讽。
*
立春一过，冬天的气息就开始一日日散去了。
人们脱下了厚重的棉袄，扛着锄头，开始下地了。
挽春也没例外。
她自已领了一块荒地，慢慢开垦着。
这让原本就因为她教家里孩子读书而万分感激的村里人，对她的印象越发好了。
毕竟，都是庄稼人，谁不喜欢踏实能干的孩子呢？
倒是玉无瑕仍旧深居简出，与村里其他人几乎都没有交集……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二月十三。
立春刚过没几天。
这天中午，易知知家便来了一对不速之客。
男俊女美。
两人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