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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破棺疑云 彩石无踪

田紫苏腿一软,跌跪在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布满冻土碎冰的石地上,离那只贯穿蛛母的巨大陨铁还有五六步远。刚才体内那股汹涌的莫名悸动来得快,去得更快,只留下些微的空虚和更刺骨的冰冷,让她浑身首打哆嗦。

“紫苏!回来!那玩意儿……那大虫子身上还流着黑水呢!”田七惊魂未定,连滚带爬地想去拽妹妹。

“它……它不动了……”田紫苏声音发颤,看着那头瘫倒在石壁边缘、如同暗金山丘崩塌般的蛛母尸骸。腹部那个被陨铁贯穿的大洞还在汩汩往外涌着墨绿混杂暗金的粘稠浆液,一股类似铁锈混合腐败内脏的腥臭在寒潭散发的奇寒中凝固,闻着就让人作呕。那根巨大的陨铁乌沉沉的,一头深深钉在怪物体内,另一头斜指苍天,寒潭的惨白微光映在上面,流动着冰冷却深邃的光泽。

“死了!真死了!老天爷开眼啊!”鸡骨香瘫在远处,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又冻上的咸鱼,脸色青白交加,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喷血的后怕让他语无伦次,“布爷!布爷你那一下……真他娘的……天神下凡……”他挣扎着想起身看看布惊风的死活。

“咳……咳……噗……”布惊风躺在七八丈外一堆碎石渣子里,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动全身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一口血沫子混着碎冰碴喷了出来。右臂从肩膀到手肘钻心地剧痛,骨头不知道碎了多少段,软绵绵毫无知觉地耷拉着。左臂断骨处更糟,寒气无孔不入,麻痒刺痛混着剧痛,刺激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他试着动了下腿,大腿外侧被尸丝贯穿的地方也疼得厉害。这次是真的脱力了,骨头也快散架了。

“布施主……”老鹳草的声音疲惫至极,比破风箱还嘶哑。他强撑着身体,脚步踉跄地走到布惊风身边,枯瘦的手想搭脉,却被他右臂那扭曲的姿势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手臂……骨头怕是……”

“死不了……先……先扶我……起来……”布惊风咬着牙,额角青筋毕露,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往外挤。汗水和血水混合着脸上的冰渣往下淌,滴落在冰冷的石面。

老鹳草和缓过一点劲的田七合力,才小心翼翼地将布惊风架了起来。布惊风疼得浑身肌肉都在颤抖,冷汗浸透后背破甲。他目光死死盯向寒潭中心那具悬空的巨大青铜棺椁,又扫了一眼那只狰狞陨铁,声音因剧痛和用力而变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沙哑命令:

“看……看那虫子……肚子……砸穿那块铁……弄出来!有用!再……想办法……把那大棺材……搞开!快!”

目标就在眼前!哪怕爬也要爬过去!

“哎!哎!我去!”田七二话不说,拖着还在疼的脊背,从身上破布烂条里翻出一个厚实的、专门用来装药粉的粗布袋子(居然没在刚才的混乱里掉),又抽出别在后腰、唯一还算完好的猎刀,小心翼翼地朝着蛛母尸骸和那根陨铁摸过去。那黑水里冒起的白烟和刺鼻味道让他首犯怵。

老鹳草看了一眼布惊风惨烈的伤,又望向那寒潭中心的悬棺,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和无力。他低叹一声,盘膝坐在冰冷的地上,开始低声念诵舒缓痛楚、勉强固本的佛经。

布惊风靠在冰冷的岩壁凹槽里,闭上眼,如同受伤的猛虎般急促喘息,努力压制着席卷全身的剧痛浪潮。左臂断骨处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铁针扎着搅动,右臂则是一片麻木沉重后的撕开裂痛。老和尚那微弱平和的诵经声如同清泉,一点点沁入他灼痛的心神,勉强帮他守住一线清明,抵抗着想要彻底沉沦昏迷的本能。

田七那边,过程比预想的……顺利又恶心。

那陨铁看着长,但靠近蛛母这头并没完全没入甲壳,在肚腹最厚的地方留了尺许在外。田七用猎刀试探着扒开一点周围碎裂、沾满粘稠黑液的焦黑厚甲边缘,忍着能把隔夜饭吐出来的恶臭,将刀尖别进去,一点点撬动。

“嘿呦!嘿呦!”他咬着牙,浑身力气都使在刀柄上,又不敢动作太大怕沾上毒液。

咔…咔嚓!

撬动了!

那陨铁本身就极其沉重,加上刺穿时带着的巨大惯性,卡得并不死。田七一番撬动,加上蛛母尸骸开始僵硬,整根陨铁猛地一松!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田七用力过猛,一个屁墩摔倒在地,但双手死死抓着从蛛尸甲壳里滑出的陨铁末端!

嗡……

陨铁入手!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凉坚硬和沉重感瞬间压得田七手臂往下一沉!这玩意儿密度高得吓人!他龇牙咧嘴地半拖半抱着,能清晰地感觉到它通体冰寒,表面光滑,隐隐有种内敛如渊的厚重感。

“得……得了!”田七喘着粗气,艰难地拖着陨铁往回走,那沉重的拖行声在空旷死寂的石室里异常清晰。

老鹳草也停下了经文,看着田七拖回来的陨铁,再看看寒潭中央那悬空的巨棺,眉头紧锁:“此物沉重逾常……寒气蚀骨……布施主,当真要以它为桥?”

布惊风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在那沉重陨铁和寒潭之间扫视,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快废掉的左臂和剧痛的右肩,咬牙低吼:“没……没别的法子了!这鬼地方冷成这样……等……耗下去都冻死!老和尚……搭把手!”

老鹳草艰难起身,跟田七合力,将这足有数百斤、形若石柱般的沉重陨铁缓缓抬起,冰冷的触感几乎瞬间冻僵手掌。布惊风则在田紫苏的搀扶下,用尽力气站稳,将自己仅剩的那点力气灌注到唯一还能勉强发力的右腿和左腿上。

三人配合,小心翼翼地将陨铁一头搭在寒潭岸边最靠近悬棺的坚硬石台上。另一头,田七和田紫苏咬着牙,按照布惊风的指挥,将其推向悬棺的方向。

沉重黝黑的陨铁一端“咚”地撞在寒潭的石岸上,另一段则划过潭面上方冰冷死寂的寒气层,发出细微的“滋滋”冻结声!

幸运的是,这陨铁足够沉重!它缓缓压过那无形而凝重的寒潭“表面”(更像是冻结的力场),并未立刻下沉!而是在距离潭心那巨大悬棺丈余之遥的位置——缓缓地、稳住了!如同一道沉重的、冰冷的铁桥!

“成了!老大!”田七喜出望外。

布惊风眼中闪过一丝凶戾的亮光,他推开搀扶的田紫苏,咬着牙,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臂和剧痛的残躯,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又无比坚定地踩上了那冰冷的陨铁“桥”面!

寒气顺脚而上,刺骨的冰冷几乎将他冻僵。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他死死盯着丈许之外那近在咫尺的青铜巨棺!

终于!在陨铁即将沉入寒潭冻结力场的最后时刻!布惊风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一扑!仅存的左腿狠狠蹬在陨铁末端!身体如同破布口袋般撞上了巨棺冰凉厚重的侧壁!

噗!

布惊风重重撞在棺椁上,震得他眼前发黑,但他用牙咬,用额头抵,硬是稳住了身体,趴在了那巨大青铜棺椁的顶盖边缘!

冰冷!死寂!光滑!这青铜巨棺表面除了覆盖着一层薄冰,还有之前看不清的、极细密的、如同宇宙星辰图般繁复交错的花纹!

“老大!”田七和田紫苏在潭边急得大喊。

“拉……拉棺盖!”布惊风脸贴着冰冷的青铜,声音闷在金属上,含糊不清地低吼。他抬起还能微微动弹的右手,用尽力气抠住棺盖边缘一道细微的缝隙,另一条断臂软软地垂着。

田七和田紫苏对视一眼,用力点头。两人立刻扑上陨铁末端。田七双手也死死抠住棺盖下方他能摸到的缝隙!田紫苏则在布惊风脚下这边,同样伸手死死抠住棺椁边缘。

“三——!”

“二——!”

“一——!开——!!!”

老鹳草在岸上也聚集起最后一点佛力加持,双掌合十,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佛吼,如同一股无形的助力!

布惊风独臂发力!牙龈几乎咬碎!田七和田紫苏在冰寒陨铁上拼死用力!三人一同爆发!

嘎吱——吱吱吱——!!!

一阵极其沉闷、仿佛沉睡了万年的机括被强行唤醒的、令人牙酸到骨头的摩擦撕裂声!从那巨大青铜棺椁内部骤然响起!

那厚重的、严丝合缝的青铜棺盖!在西人拼尽全力的撬动下,伴随着无数积累千年的冰尘霜屑簌簌掉落!如同垂死的巨兽张开嘴巴般,极其艰难地!朝着侧方——挪动了一线缝隙!

紧接着是第二线!第三线!

嗤——!

随着缝隙扩大,一股更加浓烈、更加纯粹、仿佛凝结了无尽岁月的奇异寒气!如同活物般从中汹涌喷出!

“喝!”田七被这股寒气激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松手!田紫苏更是瞬间感觉自己手指要被冻掉!布惊风脸上头发瞬间结起一层白霜!

“稳住!”老鹳草爆喝!佛力维持!

“推开——!!!”布惊风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野兽咆哮!

三人再次爆发!

嘎啦——轰隆!!!

一声更加沉闷的巨响!沉重的棺盖硬生生被推动了三分之一!露出棺椁内部一片幽深死寂的空间!

布惊风强撑着扒住冰冷的棺壁边缘,探头往里看去。一股混杂着浓郁土腥和某种奇异冰冷木香的寒气扑面而来,呛得他猛咳几声。

青光微弱(田紫苏重新捡起掉落的星图凑近照射)。巨大的青铜棺椁内部空间被照亮了大半。

空的?

不。

没有想象中的千年古尸!也没有腐烂的枯骨!

棺椁内部最底层,平整地铺着一层厚厚的、不知名的暗色织物,如同墨色的星辰缎面,历经万载岁月却无丝毫腐朽痕迹,触手冰凉。在暗色织物之上,是一件叠放整齐的、看不出具体材质、形制极其古老、非布非皮的石青色战袍!虽无主人身躯,却依旧透着一股沉凝如岳、欲与天争的磅礴气势!战袍旁边,静静地摆放着一把同样被缩小微缩化的古朴石弓模型(并非壁画上的神弓本体),形质沉凝。

这些象征物整齐安放,占据了棺内大部分空间,营造着肃穆。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棺椁深处正中央、离布惊风最近的地方所吸引!

那里!摆放着一个东西!

不是遗体!也不是陪葬珍宝!

而是一个莲花形状的精白玉石托盘!玉质温润洁白,触手生温,在这奇寒的棺内异常醒目!玉盘中心,清晰地雕刻着五个大小一致、相互嵌套环状的凹槽!凹槽的形状规整而深邃,如同为某种的珠子量身定做!

每个凹槽深处,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仿佛源自天地本源精气的奇光余韵:

一个凹槽底部似乎有极淡的红晶粉末……

一个残留着几近消散的蓝莹微光尘埃……

一个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绿气……

一个沉淀着微不可查的金黄色细碎晶尘……

一个还残存着近乎纯净的白光粒子……

五种光芒!五种截然不同的微弱气息!似乎在不久前还在这里彼此交汇、生生不息!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神异的能量循环!

然而!此刻!

五个凹槽!每一个!都空空如也!

干净得像被洗过!仿佛盘中的珍宝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微弱到极致、正在快速消散的五色余烬,在冰冷的青光下,诉说着曾经的不凡和如今的……空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寒潭散发的白色寒气在无声地流淌,衬托着棺内令人窒息的空洞。

“石……石头呢?那……那补天的五彩石头呢?!!”田七扒着棺椁边缘探头一看,脸色瞬间煞白,失声叫道,声音因为恐惧都变了调,“鸡叔!紫苏!你们不是说……说就在这……”

田紫苏也看到了那空置的玉盘,整个人如遭雷击!体内那股刚刚平息下来的、属于先祖血脉的奇异悸动猛地又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的空虚!她看着凹槽里那点微弱的、随时会消散的绿色光尘,小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

“空……空了?!”鸡骨香扑在岸边,看着众人僵住的表情,心胆俱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不可能!千……千年的古墓!层层机关!还有这鬼地方冻得死人!怎么会……怎么会空?!谁……谁能进来拿走?!”

老鹳草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只剩微弱五色余烬的玉盘,脸上的凝重化作了前所未有的震惊,紧接着是巨大的疑云!他缓缓上前几步,靠近棺椁被推开的口子,浑浊的目光在玉盘表面和凹槽内部来回扫视,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颤抖,似乎在寻找某种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啪嗒。

一滴粘稠的黑液从蛛母尸骸腹部的破口滴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众人身后,那被遗留在寒潭岸边的庞大蛛母金甲残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奇寒的潭水之气冻结侵蚀,暗金色的光泽彻底黯淡下去,与冰冷无边的潭水融为一片死寂的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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