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方向盘上看见自己的掌纹正在渗血。
牧马人的远光灯刺穿暴雪，那些被狂风撕碎的雪片在挡风玻璃上炸成冰晶狼牙。他猛打方向避开滚落的巨石，后视镜里三辆凯雷德越野车的疝气大灯如同嗜血兽瞳。车载导航突然发出刺耳蜂鸣，原本显示"加拿大边境"的路线图瞬间跳转为"云栖镇-陈家祠堂"的3D建模图。
"操！"他锤击着中控屏，破碎的液晶面板渗出黑色黏液，那些液体在《道德经》封皮上蜿蜒出"破军"二字。副驾座位下的追踪器红光忽明忽暗，像极了陈露假死那晚公寓的火光。
轮胎碾过结冰山道的瞬间，林深听见底盘传来金属断裂声。牧马人如同受伤的野兽般横甩出去，车尾撞断防护栏时，他看见悬崖下方隐约浮现古镇飞檐——那些青瓦上覆盖的积雪，正诡异地排列成华尔街大厦的轮廓。
追击者的大灯穿透雪幕。林深踹开车门滚进松林，军用匕首在树干刻下三道血痕——这是三年前西部矿难幸存者的求救信号。当他摸到后轮断裂的传动轴时，指尖触到某种冰凉金属，扯出来竟是半截刻着"文物局封存"的青铜剑。
暴雪突然加剧。林深借着车体残骸掩护爬向悬崖边缘，GPS定位器显示此处海拔与华尔街大厦顶楼完全一致。他扯开领口让寒风灌入胸膛，狼牙吊坠在锁骨间晃出残影，突然听见雪地传来机械运转声——那不是追兵，而是三架热成像无人机组成的三角矩阵。
"周玄策..."他盯着无人机腹部的饕餮纹徽记，突然笑出声。当第一发麻醉弹穿透积雪时，他翻身跃下悬崖，手中青铜剑在冰壁上擦出火星，那些飞溅的冰渣在空中拼出《道德经》第西十一章的残句："明道若昧"。
自由落体的十秒如同世纪般漫长。林深在最后时刻挥剑刺入冰缝，下坠惯性几乎扯断肩胛骨。当他悬挂在冰瀑边缘时，看见下方三十米处的天然冰洞里堆满印着"陈家货运"的木箱——某个破损箱体里露出半截带弹孔的青铜鼎，鼎耳拴着的铁链首通地底。
冰层断裂声从头顶传来。林深割断登山绳坠入冰洞，落地时踩碎了个青花瓷瓶。手机自动亮起，屏保照片里的牧羊犬眼睛正在流血，下方弹出陈露的新消息："孩子需要父亲"。
他扯开木箱的铅封，成捆的美元现钞中混杂着带编码的北魏佛像。当指尖触到佛像底座的血渍时，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西部矿业董事长吞枪自尽，飞溅的脑浆里就混着这种朱砂与铜锈的气味。
无人机引擎声再度逼近。林深抓起两尊佛像塞进背包，突然发现洞壁冰层里封着具尸体——那人的阿玛尼西装与追捕自己的银行家完全相同，胸前插着的瑞士军刀刻着叶青梧的警号。
暴风雪灌入冰洞的瞬间，远处传来汽笛长鸣。林深循声望去，看见山脚下的货运列车正冲破雪幕，车头灯在雪地上投射出巨型狼影。当他借助青铜鼎铁链滑向铁轨时，怀中的《道德经》残页突然自燃，灰烬在风雪中拼出云栖镇地图。
列车擦身而过的气浪将他掀进雪堆。林深吐出嘴里的冰碴，发现掌心攥着的狼牙吊坠新添了道裂纹——那形状正是华尔街大厦的钢结构剖面图。他踉跄着走向亮灯的古宅时，没注意身后雪地里浮现的带血脚印——那些脚印在月光下逐渐褪色，如同被股市吞没的散户账户。
"等你很久了。"朱漆大门吱呀开启，叶青梧的唐刀横在林深咽喉。女警肩头的积雪簌簌落下，露出警徽上被锐器划出的"破军"印记。她身后茶馆屏风的《心经》缺失了"无挂碍"三字，裂痕处渗出黑色原油。
林深举起手中的青铜佛像："陈家的走私货在冰洞..."话音未落，茶馆地板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地下暗河。湍急水流中，叶青梧的唐刀砍断缠住林深的水草，顺势挑开他的衣领——狼牙吊坠的裂纹里，藏着微缩胶卷拍摄的西部矿业真实财报。
当他们浮出水面时，头顶传来重型机械的轰鸣。林深扒着生锈的输油管爬上悬崖，看见雪地里矗立着二十台印有海外基金LOGO的挖掘机，而陈家古宅正在暴雨中燃烧——那火焰的形状，与他逃离华尔街那晚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