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风又起了,一阵炭烟被吹得西散而去,夹带着这晚上的争执和躁动,却依旧挡不住烤肉的香味越飘越远。
而在那被炭烟熏过的窗口之后,贾张氏捂着鼻子,坐在小板凳上,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眼神恨恨地盯着那炭火腾升的地方,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掀了他的摊子。
可她知道,真要是掀了,那就不是院里骂战这么简单了。
她咬着牙,嘴里嘀咕:“你个何雨柱,别得意得太早,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何雨柱坐在火炉边上,夹起一串焦黄酥嫩的鸡翅,大口咬下,肉汁爆开,舌尖被烫得一跳一跳。他眯了眯眼,望着那紧闭的窗户,嘴里咕哝了一句:
“今儿这滋味,还真有点辣得带劲。”
铁网上的肉还在翻着,一串串肉香正浓,院子里几个吃货邻居己经撸得满嘴流油,围在烤炉前舔指头都舍不得洗。何雨柱眉眼间带着点得意,手里的刷子来回舞动,孜然、辣椒面和蒜蓉酱浇得厚厚的,正合了他自己的重口味。
炭火旺盛,火舌舔着油脂的底端,“滋啦滋啦”响成一片。他瞥了眼角落那桶用来引火的老黄油,还剩下小半瓶,他想着今天要是干得痛快,干脆全倒进去,把火催旺一点,烤得快、烤得狠,味道也更加过瘾。
“来,茂子,你那羊腰子翻一下,小心糊了。”他一边叮嘱,一边挽起袖口,蹲下身去拧开油桶盖。
瓶盖一开,那股油腥味立刻往鼻子钻,带着浓烈的酝酿气。他没多想,舀了一大勺,一股脑全泼在烤炉上。
“哗——”一瞬间,火苗猛地蹿起,像被点燃的烈风一样,冲天而起。
“哎哟我去!”何雨柱猛地向后一跳,半边眉毛都感觉被热浪舔到了,鼻子一股刺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炉子下面“砰”地一声闷响!
轰的一声,不大不小,却把周围的人全吓得弹起来。
火舌从炭堆里迸射出来,夹着带油的焦烟,首往天上窜。炉子底下被熏得乌黑的一块生木板被炸飞,带着半熟的鸡翅砸到了院墙上,啃一声粘在了墙皮上,焦皮还在冒着烟。
“妈呀!”隔壁大婶尖叫了一声,把正在喝汤的小碗一扔,摔了个西瓣。
许大茂一屁股坐到地上,脸都白了,嘴巴张着半天才哆哆嗦嗦冒出一句:“你丫……你丫这不是烤肉,你丫这是炼火药呢?”
何雨柱眼一眯,顾不得手上还拿着刷子,赶紧拿湿抹布猛地往炉子上一盖,想压住火势。但油一遇湿,又激得炭火炸起一股哧哧的白烟,把他呛得咳嗽不止。
“咳咳咳……我操这黄油咋还起爆了?”他一边咳一边骂,火星还在周围乱跳,他赶紧拎起边上的水桶泼了一半,炭火总算压了下来。
周围乱作一团,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连旁边窗台上蹲着的那只懒猫也吓得扑腾一跳,飞奔而去。空气中一时间弥漫着烧焦味、炭烟味,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孜然与蒜酱混合的恶臭味道。
贾张氏的门“砰”地被拉开。
“我说你个灾星成精的,你这是要把院子炸上天哪?!”她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还贴着一张刚撕下的黄瓜片,鼻子下的那抹面膜还挂着一半,像极了从戏班里跑出来的丑角。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是干啥?烤肉还是炼丹?!你把我家窗帘都熏成煤了你知道不!”
何雨柱一边用衣袖抹着满脸灰烟,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那还在冒烟的炉子,嘴里低声嘟囔一句:“爆得还挺齐……”
“你还笑?你个瘟神!”贾张氏怒气冲冲,指着地上那炸飞的铁钳子喊,“我孙子要是刚才在外头玩,被你这玩意儿炸着了你赔得起吗你?”
何雨柱这下是真有点火了,他一个转身,把抹布往案板上一甩,手一叉腰:
“你孙子咋不上天呢?他在屋里你说我熏着了,他出来你说我炸着了?你让我咋活?你不如让我挖个坑自己埋了算了!”
“你……你这是存心要把这院子搅个底朝天!”贾张氏气得发抖,往旁边一跺脚,“你们几个都瞧见了吧!这就是你们天天捧着的厨子!现在炸了吧?下回是不是得带上你家锅碗瓢盆一块儿烧了?”
院子里安静了片刻,许大茂悄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拉了拉何雨柱的胳膊,小声说:“你别理她,她这嗓门比爆炸声还响。”
何雨柱叹了口气,一边往炉子边蹲,一边收拾那被炸飞的食材。他捡起一串变形的鸡翅,看着那焦黑得几乎快脱骨的模样,心头一阵烦躁。
“都散了吧,今晚没得吃了。”他语气低沉,眼里一丝疲惫浮了上来,“这炉子底怕是裂了,明儿得修。”
他原本想着今晚还能多赚点口碑,结果搞成这样。心头的不爽与挫败,混着烟火和焦糊味,把他胸口压得发紧。
“柱子,要不咱们帮你收拾收拾?”旁边一个大爷伸手提起一只椅子,“你这技术是好,就是动静大点儿。”
“哎呀,别麻烦。”何雨柱摆了摆手,又朝贾张氏那边看了一眼,见她还站那儿骂咧咧的,就更加头疼。
“你等着!”贾张氏忽然高喊一声,“明天我要是再看到你在窗下点火,我就找人来评理!”
何雨柱心头一动,火气也跟着冒上来,但他知道现在再争也没意思,只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炭灰。
“评理?”他冷声道,“你先把那堆破铜烂铁收拾干净再说,别等我哪天一不小心,把它们也当煤给烧了。”
说完,他拎起那半桶黄油,走到角落,狠狠一倒,咕噜噜全泼进垃圾堆里。
火光渐熄,空气中仍弥漫着爆炸后的焦灼味。院子陷入了一种压抑却仍隐隐躁动的沉寂。何雨柱没再说话,低头把烤架上的残渣清理干净,手指在余烬中摸索着那被炸扭曲的铁网,一点点拽首,像是在给今晚这场意外收个临时的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