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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你又整这一出

院子里,夕阳余晖斜洒,灰瓦青砖在光影交错中呈现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沉淀感。残阳如血,在天边燃烧着仿佛永不熄灭的炽热,空气里混杂着槐树的清香、煤渣的灰味,以及初夏特有的草木湿气。何雨柱,一手叉腰,一手拿着一块肥瘦相间的猪五花,正站在院子中间那口翻新的铁皮炉子前,一脸凝重地端详着火苗。他的额角渗出几滴汗水,在褪了色的布衫上晕出小片深色。铁架上的炭火正旺,火舌舔舐着架上的烤串,油脂滋滋作响,翻滚着扑鼻的香气。

“柱子,你又整这一出,隔三差五地搞烤串,就不怕人说你败家?”从门口踱进来的,是对面大婶,手里拎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笼屉。

何雨柱头也不抬,只哼了一声:“我这叫生活情趣,不是败家。你要是不怕馋得慌,一会儿也来尝几口。”他说着话,手腕灵巧地一转,一串油光锃亮的猪皮被翻了个面,火苗顿时腾起几寸高,仿佛被煽动的贪婪野兽,发出炽热的呜鸣。

院子不大,三间房围着一个院心,东屋住着嫂子一家,西屋原来住着傻柱的妹妹,如今也搬出去几年了,只剩中间这间是何雨柱自己。他手里拎的钎子整整齐齐插满了肉串,从猪五花到鸡胗,从辣椒到土豆片,样样俱全,调料是他早上去市场自己磨的孜然辣面,又添了点从老街巷里捣鼓回来的花椒粉。那香味随着炭火在空气中翻滚,很快就引来了周围几家小孩的探头探脑。

何雨柱斜着眼瞥了一眼,嘴角一抽:“看什么呢?馋了啊?乖乖等着,一会儿给你们弄几串带筋的,不辣。”

他话音未落,炭火上那块烤茄子己经焦得外皮皱缩,一滴滴的蒜蓉油汁正沿着刀口缓缓流下,溢进火里,带出一股猛烈扑鼻的香辣气。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满意,像个艺术家在看自己的杰作,神情专注而笃定。他喜欢这样专注的时刻——炉火炽烈,肉香浓郁,身边没有那些乱糟糟的算计、争执,只有自己和这炉火之间的默契。

他曾经是厨子,刀工好,火候准,脾气却也爆。那些年给人做饭,什么样的菜没烧过?可真正让他放松下来的,还是这院子里的这口炉子。没有菜单,没有催单,没有比他更懂这肉熟没熟的人。

“柱子,你这烤得也忒香了点吧!”院子口那老头子笑呵呵地靠着拐杖走进来,鼻子灵得像条狗,“今儿烧的啥?我怎么闻着像是驴肉?”

“老李头,你那鼻子也该换换滤芯了。”何雨柱笑骂着,从一边炉台上抽出一串己经微焦的五花肉,“哪是驴肉?这是我亲手腌的猪五花,肥瘦三七分,一口咬下去,油不腻,肉不柴,香得你三天不想吃别的。”

老李头接过来,咬了一口,嘴角立刻弯成了月牙:“行啊,小子,还真是有一手。啧,这肉,味比你当年在饭馆干时还地道。”

何雨柱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转动着手里的钎子。他眼神落在炉火中跳跃的红光上,仿佛在看一段被烤得焦黄的往事——那个厨房里总是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却又每天都挤满了想吃他手艺的食客;那个说了几次分手又几次复合的女人,最后还是远走他乡;那个曾经叛逆的小妹,如今也过上了和他不再相干的生活。

他站在这小院子里,仿佛世界所有的风浪都己经远去,剩下的只是炭火燃烧的温度和肉串冒出的香气。偶尔,风从胡同口穿过,带起院墙边一排竹竿上挂的衣角轻轻摆动,像是某种遥远的召唤。

“柱哥,我来帮你拿盘子吧。”是东屋的侄子,小胖墩儿一个,眼睛亮得像猫,看着炭火上那串撒了芝麻的鸡翅恨不得伸手抓。

何雨柱笑骂:“滚远点,别给我撒了孜然。拿盘子去,把你婶那最宽大的蓝边盘子端来,别拿你平时吃饭那小破碟子,装不下。”

小胖子连跑带跳地去了,脚步重得地板都跟着震了一下。何雨柱看着他那背影,目光却莫名地有些发沉。小时候,他也是这么跑跳着在院子里打滚的,满脸都是汗和灰,手里攥着自家做的窝头,还得护着不被人抢。如今,转眼己过了几十年,院子还是这个院子,人却都换了几茬,连墙头的爬山虎都己经不是当年那株。

他将一串鸡皮从炉子上拿起,熟练地用钳子一夹,“滋”的一声响,那热油溅到木板上,腾起一股香辣的烟雾。他把鸡皮放在碟子里,又撒上一把干辣椒末,末了还不忘淋几滴白醋,味道更加刺激味蕾。

“柱子,你这弄的,比馆子里的还香。”隔壁媳妇探头进来,眼里分明写着“想吃”二字,却又故作矜持。

何雨柱嘿嘿一笑,打趣她道:“你要是给我搭把手,一会儿让你吃最嫩的鸡腿。”

那媳妇脸一红,笑着骂道:“你少拿我开涮,烤串就烤串,别带上歪心思。”

他不以为意,嘴角却挂着老狐狸般的笑意。炉火继续哔哔剥剥地响着,烤土豆片在架上慢慢变成焦黄的圆弧,边缘微翘,中间还保持着一点韧性。撒上一点葱末,洒点生抽,连汤汁都看得人咽口水。

院里的老砖被烤火映得泛红,墙边的猫趴在阴影处,懒洋洋地眯着眼,一副随时准备扑向串肉的架势。何雨柱看它一眼,又抓起一块瘦肉丢了过去:“喂,馋了?给你点,不许抢别人的。”

那猫敏捷地扑过来,叼着肉串跳上一边石凳,一边咀嚼着一边咕噜地叫,像在发出幸福的哼唱。夜色正悄悄逼近,远处传来布谷鸟短促的叫声,还有街角喇叭中某部老电影的配乐,断断续续,仿佛隔着几个时代的纱帘。

何雨柱站在这温热的夜色里,忽然觉得,有些东西从来没变过——火炭的温度,肉串的香气,人情的柔软,还有这小院子围起来的一点点真实与安稳。他眯起眼,盯着火焰中那些逐渐焦黄的肉片,心里想着,明天是不是该再去弄点鱼来换换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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